男孩倏地闭上眼，想慢慢消磨那份自卑与被暗沉笼罩的心情，告诉他心底藏着的事情，可是始终无法开口。

顾城知道他不会与自己说，望着近距离的季夏沉思了半秒后，问:“如果我不问，你会不会主动告诉我”

安静的空气凌然凝固，季夏垂下头，将耳机拿下放在手里，摇摇头:“大概你不问，我不会说。”

姥姥说的对，哪怕是真心换来的朋友，也都会因为面子而交深言浅。

顾城执着，内心想问他到底再想些什么，字字句句轻淡却清晰:“我们是朋友，你有什么应该告诉我，说不定我可以帮到你，哪怕再繁杂琐碎，你总有个地方需要我帮忙。”

季夏根本不知道顾城会说这些，一时却愣住了，眼神沉郁迷惘的看着他。

激烈的心脏在狂妄跳动，仿佛少年人的冲动差点将难于宣出口的话说出，可理智始终占据着他，嘴角遁而挂上笑容，却也什么都没说。

铃声打响，将快进入尴尬的气氛挑拨的全无。

第二节课是大休，有半个小时休息时间，值日生拿着扫帚下楼扫包干区。两栋教学楼栏杆边扒着许多人，校园里也因为不下雨都开始活跃。

季夏被分配的是中间大走道，过往人大多都知道他，有女孩偏偏站在他身边叙话，时不时偷看他两眼。

打扫的地方有颗树，枯萎的叶子也不多，但现在刮风都掉落在地面上，他垂着头走过去伸手捡起，然后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他想在这边等顾城，便平静蹲在路边发起呆来。

临近上课，人也都赶回教室，操场那边却来了一帮人，刚好顾城从兴趣楼下来，往季夏这边走。

带一帮人的是苏琛，他面色青白，看季夏的眼神也毫不修饰的露出戾怨。

苏琛身边的狗腿子上去把扫把踢到，砸中季夏的脚尖，他面无表情的抬头看向苏琛，没反应。

“你好像没扫干净吧。” 苏琛指着地上的几片落叶，□□/裸的犯贱:“扫不干净是要罚钱的，钱你替我们出吗？”

身边长得嘴尖鼻肥的接了口:“那几十块钱估计他也交不起吧？”

“家里的妈到底长得多好看养出他的长相，一直像个娘们似的。”

“闭嘴！”季夏冷漠的逼视着提到他妈妈的人。

“别他妈再给我装清高，你家那点破事我们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有人走近他，在耳边笑着说了句什么，季夏面若冰霜的脸上浮现一丝凶悍，当场一拳打在他肚子上。

苏琛根本没想过他会动手，不远处的平台上还站着几个老师，不过他身边的人一向没脑子，冲过去就要打，他刚要拦，眼生生的看见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人，挥着拳头将他兄弟打的鼻子瞬间见血。

顾城甩了下手腕，指着苏琛一行人，“有本事就他妈站起来再打，不是喜欢打架吗？你老子我今天就陪你打！”

他撕裂的吼叫将周围的人都吸引过来，顾城把季夏推进围观的人群里，自己双手一扑纸老虎的几个人乍然倒一片，他拽住谁就锤……

四面八方传入喧闹杂声，而他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似的，眼中只有那道身影，一直冲在前面的他，兜兜转转却被一个满腔热忱的男孩护在身后。

扭打在一起的人众多，从楼上下来了五六个男老师都没有拉开。

场面顿时十分混乱，季夏冲过去一记鞭腿把一个人踢开，扭脸就望见脸上全是血口的顾城，紧眯着眼，胸腔里瞬间装满怒火，带着责备朝他喊道:“需要你给我打架吗？我需要你打架吗！”

顾城脾气也上来了，戾气也没有收住，喘息间冲他嘶哑喊道:“那我他妈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打啊！”

铁锈味的呼吸喷洒在季夏的脸上，目光定定的在顾城幽黑瞳孔里，喃喃低语:“我以后该怎么还你……”

“什么” 顾城黑发被汗液浸湿，顺着肌理滑落，蹙着眉紧盯他又问了一遍:“你说的什么？”

季夏无奈的看着他，喉咙里像堵塞着硬物一般，向他勉强说句:“没事，大傻蛋。”

顾城捂着肚子半弯腰，咬牙挤出一句:“你才傻，你最傻。”

打群架受伤的有些多，季夏架着他先去了医务室，里面有值日的两个老师。

伤口大多是被人用小刀划的小口子，流了血，校服上也沾染了一些，都大多处理完，他脑袋就开始昏沉，加上前几天从医院淋雨没打伞，一直感冒，现在病痛一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