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书房,就看见王吉英立在那里,指天划地,破口大骂,我做梦也没想到王吉英会大半夜的赖在我家不走,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的往外吐骂,突然觉得面前晃悠的不是人,而是一只小肚鸡肠的阔嘴蛤蟆,喋喋不休的令人愤怒。今天先有被拒,后有险被凌辱,康王那边还等着去救,我再也忍无可忍:“闭嘴!猥琐男!你死了情人关我屁事,又不是我害死的!搞大人家肚子还来怪我,有种早点把人接走呀!女人死了,在我家嚎丧,嚎什么嚎!有本事求求我爹,好好收尸回去发送吧!”
王吉英顿时呆在当地,马上就反应过来,发疯似的冲上来就给了我一巴掌。长这么大还从没被男人打过呢,随着我的一声尖叫,书房里立时乱成了一锅粥,几个家丁上来把王吉英捆住,我本能的跳起来操起桌上的水晶镇纸打在他的头上。
蔡京从政几十年,估计也没见过这么劲爆的场面,先是不知所措,然后大喝一声:“住手!”这时王吉英捂着从头上流下来的鲜血,人也清醒了,我摸着右颊上火辣辣的疼,哇的一声扑到了蔡京的怀里,大声哭:“爹爹,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蔡京挥挥手,把我推开:“根伯,送她回房休息。其余人都出去,把胡太医请来。”
回到房里,我深知这次祸闯大了,可想到王吉英越想越气,母亲哭成个泪人,还拿起笤帚要打我。我被逼急了,叫道:“打吧,反正亲事已经搅黄了,你就是打死我也没用!”
母亲喘了口气,哭着问:“你不愿意怎么不早说?还当众甩脸子给他看,事后还跟着别的男人出去!”
我心里的火“腾”的又被勾起来,叫道:“是人家甩我!甩我!他不给我面子,我还要给他什么狗屁面子?都没希望了,跟朋友出去逛逛散散心不行么?”
母亲见我顶嘴,数落道:“你这样大闹一场,就不怕误了以后的姻缘?”
我傲然说:“婚姻的确是大多数女人最重要的东西,但对于我,有自然好,没有也可以。”
母亲听了,正要发了狠的打我,就听蔡京派人来叫。
回到书房,一眼望见头上被包扎成兔子似的王吉英,再摸摸自己的脸,听候蔡京的发落。大厅里唯听见他的声音:“王贤侄,这次的事情谁是谁非,我已经不想再追究。不过小女的确打破了贤侄的头,小溪,还不过来给王贤侄赔罪!”
我故意大踏步走过去,做了一揖,说:“蛤蟆兄,您老痛失爱伴也挺不容易的,不过人的寿数都是老天爷定的。求求你别再撒气在我等小女子身上,您这样的‘优质男’我实在消受不起!”
蔡京大吼一声:“怎么说话的,闭嘴!”
王吉英气的脸色煞白,越看越像一只兔子。
门外根伯忽然进来,向蔡京耳语了几句,蔡京大惊:“怎么?”我和王吉英都暗暗称奇,要知道这只老狐狸几十年宦海沉浮,早已修炼的宠辱不惊,怎么如此慌张。只见蔡京面色如土,对王吉英说道:“王贤侄,你还是先回家养伤去吧。小女得罪你的事,日后老夫定会亲自登门拜访,以表歉意。”
王吉英心里奇怪他为何如此恭敬,嘴里也免不了客套:“世伯哪里的话,方才是小侄太过分,如此莽撞,还请世伯和蔡师妹宽恕。”两个人宽恕来宽恕去,终于把王吉英送走了。我心事了了一桩,问蔡京:“爹,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脸色那么差。”
蔡京爆发了:“你给我闭嘴!还嫌闹得事不够大,这里轮不到你来问话!”
我见他脸色铁青,就知道大事不妙,但康王被绑这件事又不能不说,只得硬着头皮,声音软下去说:“爹爹!这次是我做的不对,可是有一件事,我要是现在不说,会更严重的。”
蔡京听完我的讲述,已经完全呆住了。他神色沉重,一下子坐倒在太师椅里,喃喃地说:“完了,完了,我们全完了。”这些年的风风雨雨,我看在眼里,原以为蔡京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终极恶人大boss,没料到他现在竟然如此脆弱,竟然口称“我们全完了”。
我慌了神,拉住蔡京的手,说:“爹爹,官家不是一向最听你的么?你把这事委婉的跟官家说说,此事关系到康王的性命,他不会不管的。”他颓然的摇了摇头,不发一言。
书房的门突然被人“砰”的一声推开,萍姨娘不顾根伯的劝阻冲了进来,纳头便拜。蔡京宛如惊弓之鸟,猛地站起来,问:“怎么了?”
萍姨娘哭着说:“求老爷放我回大河!求老爷放我回大河!”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河?大河是什么?
蔡京长叹一声:“我知道你老家在大河,但现在金兵打过来了,你就是想去,金兵也隔断了路回不去啊!”
我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什么?这么快?不是靖康元年的事么?那自己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