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的烟烧到了指尖,过了好久他才开口:“突然变的这么煽情,我还真有点儿不习惯。”
“你丫滚蛋,你胖爷这叫心思细腻,你懂个屁,堂堂吴小佛爷,为点情呀爱呀的,战战兢兢,我看着都替你心急。”
“我告诉你,等咱闷哥出来了,喜欢就去拿下他,我还就不信了,咱貌美如花的小郎君还搞不定一个闷骚的老头。”
他那点心思藏了这么多年,虽说大家都心知肚明吧,突然被胖子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是有点难为情,但他听着胖子不着边际的话,还有些想笑,心说恐怕还真玄。
不过他心情突然好了点:“行吧,情感导师胖子先生,爷忙着不跟你废话了,跪安吧,有空就来长沙找我,请你下馆子。”
“贵的那种。”
“当然。”
吴邪挂断手机,开始下雨了,他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
那个闷油瓶子怎么就那么爱看着这天空发呆?
反正他莫名的讨厌这种死气沉沉的天气。
又一阵铃声传来,吴邪静了几秒,依然抬着头看天空,淅淅的雨打在脸上有点微凉。
手机铃声闹了几次,吴邪才掏出手机看来电显示,眉头皱了一下,一般这个时候没人敢给他打电话,除非是重要的事,修长的手指按下接听。
“嗯...”吴邪淡淡的嗯了一声,那边却像是得到命令一样,才开口:“老板,李强带了些人来堂口。”
吴邪皱了一下眉:“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只是带着人,老板您看您要不要...”那人说话有点小声,看样子人就在他边上。
“让他候着。”说完吴邪挂了电话,看了眼潘子的墓转身离开了。
现在道上的人都尊称他一声吴小佛爷。
吴家的当家此时正在长沙的堂口里坐着,一手端着一只琉璃玉盏杯细细抿着上好的龙井,另一只手随意地敲着桌面,底下一堆人恭恭敬敬地站着。
敲打桌子的声音一下一下,让一些本就心慌的人听着更是心烦意乱。下面站在最前面的男人,看起来五十多岁,个子虽然瘦小,眼睛里却有些狡猾明亮,一看就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吴邪扫了一眼下面站的几个人,然后才说:“李老大今天怎么有心情来找我喝茶,不提前打个招呼,我怕招待不周啊。”
他声音有些散漫,却让人听了极为的舒服,但那是对不知道的人,若是在了解的人听来那便是极具威慑力的。
“哪儿的话,其实这次来,是有事想拜托三爷。”带头的李老连忙开口。
“嗯?”吴邪连头都没抬。
下面几个人却浑身一个激灵,李老大筹措了一会,硬着头皮开口:“三爷,越南那条线是我做的不好,不该瞒着您从中抽利,以后绝对不敢再犯,还望三爷给个机会。”
吴邪淡淡的笑着,扫了一眼面前的几个人:“机会我自然是会给的。”
李老听见吴邪这么说,面上露出喜色,还不等他高兴一会,就听见吴邪接着说:“但你的额度已经用完了。”
李老的嘴角僵在哪里,看上去面容有些扭曲。
“小佛爷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咱们按规矩来。”
这话一出,就是没得谈了,李老大眼看谈不下去,也不装恭敬了。有时候人就是这么愚蠢的动物,冲动不计后果。
“我好歹也给吴家做牛做马这么多年,叫您一声吴小佛爷,怎么着也算是你三叔那辈留下来的元老,你这么说未免有些驳面子了吧。”
虽然吴家整个势力都在吴邪手里,但留下来的几个元老级别的说话还是有些份量的,他料定吴邪不敢拿他怎么样。
吴邪像是看透了男人的心思一样,嘴角挂了一丝笑意,只是那笑却不达眼底。
看到吴邪笑了,李老脸色更难看了。
这个人,因为平时笑的温和,所以总是有人一度忘了他并不是如他表面笑的那么温暖的,他是吴小佛爷,杀伐果断,从不拖泥带水。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面子?没有这个面子,早在你第一次账本作假的时候,我就会让你按规矩走了。”
李老脸色猛的一变:“小佛爷......”话还没说完,就被吴邪接了过去。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今天就算是我三叔来了,他眼里也容不下沙子,你以为你这些年从抽出去的利润还少么,我给过你机会。”
吴邪说完,身后便有一个人递过来一本类似于账簿的东西,他随手接过来,扫了一眼身后递东西的人。
后者后退一步,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
吴邪扬手一扔,账本就砸到李老面前。
李老手有些抖的捡起,才翻开一页,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那上面密密麻麻的记载着他所有的交易记录,一天不少,一字不差。
“小佛爷....这..”李老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其实吴邪他记忆力极好,密密麻麻的数字过目不忘,一眼扫过去,什么地方缺斤少两做了手脚的都清清楚楚。
几年前还有人欺负他年轻想借机上位,从中捞油水,被他拎出来,有证有据让人无话可说,这些人都被没收了盘口,几乎是半残的被扔了出去。
吴小佛爷极少会对反水的人或是做假账的人杀人灭口,但是从他哪里被丢出来的人,都落得个无处可去的下场,所有的盘口都躲着他,因为没有人会想跟吴小佛爷作对。
打那之后他手下的伙计安分了许多,他逐渐收整起吴三省的盘口,将吴家的产业一点点撑了起来,并且开始涉足白道的产业,越做越大。
吴邪本就继承了了吴家人的的做事风格,有着惊人的明锐度和观察力,还有他可以同一时间整理大量信息的头脑,常常一个时间统筹好几样不同的东西谈十几项买卖。
到现在,几乎要货都的经过他手里。
这期间的苦楚自然不必说,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数都数不过来。
还好,几年来,他跟着瞎子学了不少路子,许多危险,他都挺过来了。
吴邪这几年很拼命,他知道他靠不了任何人,他只有自己了,他背后没有人。
他极强的判断能力和反应能力每每都让他死里逃生。
十年来,九死一生他经历过太多了,那颗心,早就练就的波澜不惊,他的心,早就老了。
李老大看着手里的账本,手不停的颤抖,这怎么可能?他明明做的很干净了,为什么还会有这种东西呢,
吴邪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摆摆手:“带下去吧。”说完,李老和他几个手下已经被几个人架着拖走了。
有时候,吴邪看着别人绝望的眼神,就会想起那时的自己,小哥不在,所有的事情,包括那所谓的真相就像是洪水一般将他覆没。
他也看到了世代束缚自己家族敌人的影子,他才知道自出生以来,长辈和在乎他的人们所付出的牺牲和无奈。
他迄今为止的全部人生不过是镜花水月,陷入巨大的空白令他几近崩溃。
王盟看着吴邪,他挥手撤下了堂口里的其他人。
吴邪闭着眼睛,端着手里冷掉的茶,久久无言。
小哥,我可以了,一个人……
我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