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该怎么做?
“把馒头扔过来。”对面那人道。
苏云飞一时没反应过来,好一会才明白他是要那个毒馒头。她把馒头从草堆里扒出来扔到对面。那人捡起看了看,过了一会说:“慢性毒,不会立刻死去。”
苏云飞有点摸不清路数,秦邈邈?黎鸢?武家?要说秦邈邈讨厌自己也说的过去,毕竟自己在她眼中是有可能夺得黎峥宠爱的女子。可黎鸢呢?纯粹是为了帮自己的好姐妹吗?如此冒险地费劲心力,似乎不可能吧。
除非她们有着共同的利益。她一直以为沈仪初爱慕秦邈邈,是通过黎鸢结识的,却从未细细深想,也许秦王和碧心山庄也可能有瓜葛。
如果是这样,这一切都有了解释。
她真后悔没把《指点江山》读完,难道是黎峥最后攻克昌平国后,才收拾的秦王?
其实从开篇到女二死的部分才占全文的四分之一。攻克昌平国、治理国家、清理内忧外患才是剧情的高潮。若是早知道自己要穿过来,她就是一个星期不睡觉也要把书读完。
碍于黎峥,大理寺人不敢审她,弄了个不知前因后果的冤大头把自己关起来,然后下毒让自己横死牢房。真是好算计。
就算不死在牢房,回到亲王府也撑不了几日,到那时一个个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他们认定自己是个没背景的女子,黎峥就算怒了,也不会为了她大动干戈,这个事件很快就会平息。
所有人的利益完好无损。而她只是一个激起轻微浪花的石子,很快会沉入湖底。
说到底,黎峥对她也不是完全信任的吧。
苏云飞开始装作吃过馒头身体出现不适的模样,因为会有狱卒时不时经过偷看她的反应。中午时分,又有人送馒头和水,苏云飞拿着馒头闻了闻,看向对面。大哥,你说这个有没有毒啊?
那人闭着眼睛打坐,显然没接收到她的信号。
她又端起水闻了闻,想喝又不敢喝。人是铁饭是钢,难道她要饿死在牢房中吗。苏云飞不敢跟翡翠要东西吃,因为如果被人发现,先被毒死的估计就是翡翠了。
她把馒头藏起来,水泼了一半,然后静心打坐。早知道和宋元学武的时候,应该从辟谷开始。外面传来铁链的声音,苏云飞知道对面那哥们又被拉出去问候了。
等那哥们儿被拖回来,苏云飞道:“你就没想过逃出去吗?”
对面的人没有回答。仿佛是一种嘲笑。苏云飞也被自己天真的想法逗笑了。
在牢房里的每一分每一秒对她来说都是度日如年,内心的希冀也在黑夜笼罩时一点点破灭。她现在不是饿,而是山珍海味摆在面前也没胃口。
等到半夜,苏云飞被轻微的声响惊醒,她借着昏暗的光线看见对面的人站了起来。然后走到栏杆边,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对着锁一阵捣鼓,她听得真切,“咔”的一声锁开了。
那人打开门走出来,朝大门方向走去。
苏云飞瞪大双眼,这什么操作?越狱吗?
她跑过去趴在铁栏边,眼睛瞪得大大的,那人缓慢地朝两名睡熟的狱卒走去。苏云飞心里扑通扑通地跳,这家伙该不会是因为自己白天一句蠢话,想要杀人越狱吧。
那人背对着自己,微微弯下腰,不知道干什么。很快他转过身,手里拿着东西往回走,等走近,苏云飞看见他的手里抓着两只鸡腿和两个馒头……
苏云飞十分想笑,男子拿出一个馒头和鸡腿递到她面前。
她第一次近距离打量这人,因长期遭到虐待身材消瘦,头发乱糟糟地披在身上,清癯的下巴冒着一层胡茬,眼眶凹陷。唯有一双乌沉沉的眼睛显得炯炯有神,起到了画龙点睛之笔,整个人颓废中透着倔强的生机。
她接下鸡腿和馒头,轻轻说了声“谢谢”。男子蹲下身把地上的水端起来看了看,道:“水没毒。”
他说完放下碗,转身回到自己的牢房内,关门上锁。一系列动作熟的不能再熟了,苏云飞知道他肯定不是他初犯,原来这人并非自己想象中那样木讷。
坐在草堆里啃着手上的鸡腿和馒头,苏云飞眼眶发热,人到穷途末路,哪怕别人一点微小的善意举动都能感动无比,甚至有流泪的冲动。
次日清晨,苏云飞一脸虚弱地趴在干草堆中,连狱卒发放的馒头都没力气去捡。当然,这是她给自己的设定,如果连吃几顿下了毒的饭还活蹦乱跳,那才见了鬼。
于是,等那个狱卒发放完馒头从门口路过的时候,她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叫道:“大人留步。”
“干什么!”那狱卒不耐烦道。
“我,我好像是生病了,给、给我找个大夫瞧瞧吧。”苏云飞有气无力地哀求道。“我是从亲王府来的,你们不能不管我。”
“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狱卒啐了一口,走了。
苏云飞面无表情地靠在墙上,喉咙有些发疼。这些墙头草势利得很,捧高踩低,今天骑你头上,明天等你翻身了能叫你爷爷、祖宗。
她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蹲大牢,将毕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