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对面的男子，道：“你怎么这么傻，他们盘问那你招了就是。”

男子抬头用漆黑的眼睛盯着她，苏云飞有点发怵。

她讪笑道：“我的意思是随便找个人背黑锅，让他们查去吧，这样可以免去皮肉之苦，何乐不为呢？”

男子直勾勾地看着她不说话。苏云飞觉得他的眼神特别像小狼狗。狠的像狼，直的像狗。

“碧心山庄你知道吗？”她问。

对面男子目光闪烁了一下，没有回答。

苏云飞继续道：“这个山庄里面住的都是恶人，做了许多坏事，你尽管嫁祸给他们，糊弄糊弄这些昏官。”

她再接再厉，“我说的是真的，这个碧心山庄不是善茬，到时候官府随便揪出他们什么小辫子，最起码对你说的话信能一半。”

没一会儿，她听到两个狱卒往这边走过来的脚步声，忙道：“反正你也不会比现在更惨了，就按我说的试一试吧。”

男子仍不说话。

很快，两名狱卒过来打开对面的牢房把他架了出去。苏云飞竖起耳朵听，鞭子结结实实打在那人身上，他仍是一声不吭。

她气呼呼地一巴掌拍在墙上，恨铁不成钢道：“死脑筋。”

等鞭子抽完，狱卒最后还是不死心地问：“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片刻，沙哑的声音传来，“碧心山庄。”

“碧心山庄是什么东西？”狱卒显然没听过。

糟了，自己只让他说名字，却没想到后面追问的系列问题。交代不清楚，会更惨吧，苏云飞在原地急得团团转。

谁知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天下第一山庄。”

“他们为什么要指使你刺杀当朝丞相？”

“我是刺客，只管收钱办事，不问缘由。”那人道。

狱卒还想在他身上套更多的话，又开始提起鞭子抽打，可怎么也问不出来。最后貌似是相信了他的话，真的只是拿钱办事的杀手。最后把他拖回了牢里。

苏云飞歉疚地看着他，这次被打的时间比之前长。

“对不起。”她轻轻道。

到了中午，果真如苏云飞所料，狱卒从那人口中审出有用讯息，便没再用刑。她照例藏起馒头喝了点水，靠在墙上发呆。

“你为什么会知道碧心山庄？”对面传来声音。

这是对方和苏云飞讲过最长的一段话。苏云飞十分惊讶地偏头看过去，“你也知道碧心山庄？”真是缘分啊，这人愿意拿碧心山庄背锅，那说明不是敌人。

“此事说来话长，我和碧心山庄有仇。”苏云飞说完，等他下文，过了好半天那人才低低“嗯”了一声。

她不明白了，嗯是什么意思。了解自己的话？还是回答她他知道碧心山庄？

牢房里的夏天十分难过。

苏云飞一脸平静地看着一只幼猫大的老鼠领着一窝小崽从面前快速穿过，实际上内心已经躁动得发狂，忍耐几乎接近极限。如果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精神分裂。

不知道过去多久，外面传来脚步声，由远而近。

脚步规律，且声音一致，说明此人每个步子的距离和落脚的力道把握精准，必定是个练家子，而且修为不低。苏云飞闭着眼睛判断。

声音一点一点变得清晰，最后脚步停下，她皱了皱眉，那人停在了自己牢房的门口。接着鼻尖闻到了一股冷香。苏云飞猛然睁开眼睛，和黎峥四目相对。

一个站一个坐，一个锦衣华服，一个阶下之囚。这一刻，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自己和黎峥的差距。

她一动不动坐在地上，前所未有的平静，原来所有的纠结都会在某一瞬间静止，然后“决定”自然而然就有了。

黎峥亲自把她接出了大理寺。苏云飞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几日的郁结一扫而光，舒适地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