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逢琛眸光淡淡如水,月光从他头顶泄落,令他少了几分往日里的盛气凌人,多了些许英雄男儿少有的儿女柔情。
“你怎么在这?”朱逢琛问道,这个山谷离祁府可是十万八千里远,怎么就跑到这来了?
擎镶没回答,只是朝后喊道:“楚?,有人。”话音刚落,楚?就近了擎镶的身旁。
楚?将朱逢琛上下打量一番,略带讽刺地说道:“竹君得这信儿可真快,才多久便来了,莫不是脚上装了个轮子?”
朱逢琛刚刚布置了结界,要不是擎镶喊了那一嗓子,指不定就让朱逢琛得手了。
朱逢琛淡淡道:“本君还未问楚老,楚老倒调侃起本君了。”
楚?听到楚老这称呼,呼吸一滞,嘴角僵硬的扯了扯:“竹君还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哪里,跟楚老比起不值一提。”朱逢琛话锋一转:“楚老带着擎姑娘在这荒郊野岭的,也没什么歇息的地方,不如就去逢竹阁吧,正好逢竹阁离此地不远,如何?”
还敢打歪主意,楚?心里不屑,冷哼一声:“不敢劳烦竹君,这儿有房有床,不至于让姑娘睡地上。再说,这荒郊野岭的,竹君不也是来了吗?”
擎镶咽下嘴里最后一口包子,有房有床?就这没顶的,地上铺了些茅草的就叫房啦?几块板子拼一起就当床了哦!真是长见识了哟。
朱逢琛眉宇间不耐烦尽显:“吾等何必再打哑语,以你现在的功力护你一人尚可,再带上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别说黑手营,就是这山头的土匪都能将你俩掳了去。”
楚?斜眼看了看刚才吃包子吃得正欢的,朱逢琛口中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心里暗骂,真是没心没肺。
楚?垂下眼帘,并未说话,因着玉面渡给他三成功力,离开鬼门便耗损不少,此时仅能够维持人形,再多的却也做不了了。
更何况这里是朱国境内,跟青国,也就是祁府那边一个东一个南,的确相隔甚远。这又是朱逢琛的地盘,先不论朱逢琛说的是不是真的,凭着朱逢琛那个执着的劲头,自己肯定是护不住主子的,到最后怕还要拖她的后腿。想到这,楚?好看的长眉扭成一团。
朱逢琛没有催促楚留殇,目光眷恋的看着旁边蹲着的小人儿,尽管只能瞧见她乌黑的秀发,他也觉得满足极了。只有经历过失去,才知道曾经的拥有是多么不容易。
“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楚?拉起擎镶刚空下来的手,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走着还不忘毒舌道:“竹君还是前面带路吧,这地方土匪多得像老鼠,壮得像野猪,指不定我和姑娘一个不小心就走进土匪窝了。”
朱逢琛的冰瞳阴恻恻地盯着楚?牵着擎镶的那只手,恨不得现在就上去把那只手宰了,然后剁了喂狗。
楚?满意的看着朱逢琛黑脸,他高兴的哼起了调子,朱逢琛的目的达成了,可不得受点小折磨?
楚?一看到朱逢琛那拉得老长的脸,心里就哈哈哈哈哈。
朱逢琛摸摸袖中的芷翘,低沉说道:“芷翘,你看看那个不着调的,你放心让你主子跟在这种人身边吗?”他的眸子深邃惑人,目光却森冷的让人不寒而栗。
不一会儿,三人就进了逢竹阁的结界。每往前踏一步,周围的景观都不一样。
擎镶稀奇的咂咂嘴,黑眸左顾右盼。
朱逢琛一路都留意着擎镶,此刻见她这副略微‘单纯’的模样,顿时明白为何楚?带她来了朱国而不是回祁府了。
以她现在这个样子,进了祁府不用一天,最多两个时辰绝对魂魄散尽。
他密音传到楚?耳中:“魂魄这么轻,不用那些人来,就是被人吓一跳这刚聚好的魂也要跑了。”
“我又何尝不知,现在千妙和百里甄不知往生到哪了,没有他二人你觉得我能加镇魂锁吗?”楚?暗含气愤的声音传来,再怎么和朱逢琛唱反调,只要对擎镶好他都可以用尽全力去做。
“我先前在她识海里修养,倒是帮她挡了不少孤魂野鬼,现在我被迫出来了,她必定不会再让我进她识海。”说到此,楚?语气里满是怨闷,要不是被她那个动作恶心到了,他才不会跳出来。现如今好好休养才是正理,也不知道这人聚魂之后咋成这个样子了,焉坏焉坏的。
“那菊灵呢?让她写张符遮遮气息也是好的。”朱逢琛挥挥衣袖,将眼前的幻境抹去,一个幽静的楼阁便显露出来。
楼阁一共三层,四周红色的竹子成片的环绕,风吹来,竹叶顿时沙沙作响。
“才进祁府就被搞到鬼门关去了,还见菊灵,做梦的吧。”楚?嗤笑。
三人几步入了阁,篱寂恰好迎面走来。
“篱寂,带擎姑娘先去休息。”朱逢琛朝篱寂点点头,转过身看向擎镶。
“小擎姑娘,就把这当自己家,不必拘束。”
“诶诶诶,这不可啊,是客便是客,哪能当自己家呢。”楚?看不下去朱逢琛这副模样,想占便宜,得过了楚?大侠这关。
朱逢琛恨不得一掌把楚?拍到地里去,一句话都要反驳,是狗吗?见人就吠。
擎镶瞄了二人几眼,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啊。
看到篱寂比了个请的手势,她急忙跟了上去。走出一段距离后,她突地回过头来,却陡然对上朱逢琛欲言又止的眼神,朱逢琛浅浅一笑,如来三缕春风。
她眯眼细看过去,却被他眸子后隐藏着的锋芒吓到,忙转过头跟上篱寂的脚步。
一时间她胸中心跳如雷,面上隐隐跃上两抹疑红,再瞧,她的黑眸里却静的如一潭死水。
看着擎镶的身影在拐角处消失,楚?朱逢琛二人才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