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连老天都看不惯宁博侯府的龌龊事,没等宋暮烟找到机会将事情捅出去,就听逐一快马来回禀,说城外的尼姑庵被人放火烧了。
这火还是那个疯婆子放的。
“红菱呢?”
“红菱当时正好在外头,躲过一劫。”
这可真是要瞌睡便有人递枕头,宋暮烟略一沉吟,便道:“叫人去宁博侯府报信,顺便再去报官,务必要把官府的人带过去。”
逐一领命而去。宋暮烟又叫了雪枝备车,亲自去了城外尼姑庵。
宋暮烟到时,尼姑庵的火势刚刚熄灭,原本还算齐整的尼姑庵被烧得焦黑一片,只剩下断壁残垣。一片废墟当中一个疯婆子挥舞着双手跑来跑去,口中大喊着:“狐狸精死了狐狸精死了,儿啊,娘给你报仇啦……”
沉围三三两两的村人在旁看着她,也没人敢上前。
马夫挑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停好马车,宋暮烟透过车帘望去,就看见红菱捂着肚子瑟缩在一旁,看那样子,倒是生怕疯婆子发现了她。
宋暮烟冷眼觑着她,默默计算着另外两人何时会到。
她正惦记着,就见一辆马车飞快驶来,还没停稳,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就急急跳下马车,嘴里焦急叫着“红菱”。神情急切,甚至连村人的指指点点都顾不上了。
瑟缩一旁的红菱一看见他眼泪就先落了下来,哆哆嗦嗦地站起身叫了一声“六爷”。
方六急忙奔过去,小心地将她扶起来,上上下下地瞧着:“孩子没事吧?有没有伤着孩子?”
红菱捂着肚子,娇怯又畏惧道:“没有,我好好护着咱们的孩子呢……”
话音刚落,就听有一道声音迟疑叫道:“……红菱?”
红菱身体一僵,下意识推开方六。扭头看向喊她的人,脸色几番变化,最终定格成一个扭曲又有些怪异的难看表情:“四、四郎,你怎么来了……”
方霖听到有人报信,说城外尼姑庵走水,急急忙忙就骑着马赶来了。谁知道竟然会碰见六叔搂着红菱的场面。目光落在红菱那微微隆起的肚子之上,他脸色微沉,却仍然伸出手温和道:“红菱,到我这儿来。”
红菱神情仓皇,下意识向前走了一步。另一只手却被方六抓住了,方六冷笑道:“你要去哪儿?你肚子里还揣着我的种呢,你哪也不许去!”
方六年近四十的岁数,膝下却只有一个女儿。他也不是不想不开枝散叶,只是大夫说他年轻时亏空太过,很难再让女子受孕,原本他也不抱指望了,却没想到红菱会揣上他的种。
红菱原本是府里下人的婆娘,一次方六偶然间撞上她去给那马夫送吃食,那马夫矮小丑陋,平日里唯唯诺诺,方六便起了意,将人半强迫半哄地弄上了床。
从那以后红菱便多与他有来往。后来某日,红菱哭哭啼啼地来寻他,说马夫发现了,要杀了她。那时他正热乎着,便找了人除去了马夫。想着过段日子风头过了,再把人抬进府里。
只是却不知道这浪蹄子又是什么时候还勾搭上了自己的侄子,没等他把人抬进府里,方霖就先一步把人藏到了尼姑庵去。方六废了不少功夫才把人寻到。
两人在尼姑庵里干柴烈火,方六得了趣味,便也不着急把人要回去了。只时常来尼姑庵过上一晚。却没想到红菱这肚子如此争气,竟然怀上了,方六算了算日子,就是他寻到红菱的那几日里中的,是他的种没错。
他心里惦记着儿子,脸色便越发难看,将人拉回来推给下人,道:“把人给我带走,小心着肚子。”
“六叔!”目光扫过沉围明显看热闹的村人,方霖压低了声音道:“你是想在这儿闹开吗?若是让父亲知道……”
提到宁博侯,方六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但是想到红菱很可能给他生个儿子,他腰板又挺直了一些,不满道:“任你怎么说,人归我了,你若是喜欢,等孩子生了再还你便是!”
“你!”方霖语塞,他这六叔从来是个混不吝的,只是有他父亲在头上压着,才不敢在外面放肆。他咬咬牙:“给你生了孩子,我还如何抬她进门!”
方六一嗤:“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情种?这么个骚货你也要,还真是不挑。”
方霖被他说的面红耳赤,但对上红菱看过来的楚楚可怜的目光,他又把心里那根刺儿给压下了去。他上前两步,就要去伸手抢人,声音仍然是压抑着的:“不如先把人带到我那儿去,要怎么弄咱们再说!”
“那可不行!”
方六可不傻,立刻伸手去抢红菱。两人你推我搡间,不知道谁忽然卸了力气,夹在中间的红菱站立不稳向另一侧摔去,微隆的腹部恰好撞上了地上的石头。
“我的肚子!”她疼得弓起了背,双手死死捂着肚子。
方六急急忙忙去拉她,去见地上已经晕开了一片血迹,他脸色一白:“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