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接通后,外婆也平静下来,不再歇斯底里。
外婆说,虞颂的母亲一向在照顾老母、体恤兄弟上没有过什么功劳,这么多年和我们人情往来,只有当妈的多年贴补女儿的情,没有做女儿的贴补兄弟的份。故他们无需再顾念这于家无用的人。
爱过恨过全凭自己的一颗真心,实在不必这样论功行赏、议罪当罚。有些话无须再争辩,虞颂深吸一口气,她平静地说:“那你以后多注意身体,自己保重。”
老一辈人所理解的母女之爱大约是一种有契约意义的互爱,如果这个女儿没有能力为自己的母亲养老送终,令这位母亲多年的付出覆水难收,气愤和决绝也是可以被理解的。
毕竟,失信总是令人愤怒的。
虞颂打开手机,翻出女儿的照片。虽然她把日子过成一团浆糊,总算在2017年末收获这只“小猴子”。稚子的笑容天真无邪,命运还是给予她豁免,她未遗传到这条悲凉的基因,她是完全健康的,不枉费自己多少努力。
她也终于在深夜里流过一些泪,获得“语人生”的资格。
知知现在跟虞颂的父母生活在一起。稚子不谙世事,母亲无来日可期,虽在同在一个屋檐,却无法走入彼此的记忆。她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保存一些母亲的影像记录,他日一遍遍给知知重演,圆心里的一点执念。
虞颂抚摸着手机图片里知知大声笑的视频,亲爱的“小猴子”,倘或大海把我们分开,我将乘风破浪而来,倘或山川把我们分开,我将披荆斩棘而来,遗憾的是,时间把我们分开,那就在离别前好好相伴,人海那么宽,下一世不一定能再见面,这一世我们好好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