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蘼好奇的向里一望,身子就僵硬在原地。
采园拍拍她:“小姐你看什么呢”她也探头一望,原来府里悄无声息并不是没有人,所有的仆人都站在院子里,伺候一个二八左右的姑娘,她身上穿着锦黄色宫装,衣领绣着玉簪花的模样,头上满戴着金银衔珠孔雀簪,两副血玉镯子戴在雪白的手臂上,此刻正与另一位小年纪的贵人下叶子牌。
闻声她也抬头看向芍蘼,一抬头,她额间的珠帘就叮铛作响,眉眼如远山溪水一般令人舒适,两只眼睛里仿佛万千秋水,只说不出的高贵优雅。
巢叶赢说过,只有皇室才能穿锦黄色衣服,想必她应该也不是宫里的妇人,妃子向来要按品级着装,只有特别受宠的才能着黄色衣裳,锦黄色一般是公主穿,她头发盘起应该也是嫁人了,宫里嫁人回来的还这么大阵仗,恐怕只有尹月了。
“臣妇见过尹月公主”芍蘼微微福身。
“咱们应该不曾见过,难为你认出了我”尹月的声音如箜篌,柔和平缓。
“今日不想走错了宫殿,臣妇这就离开”芍蘼刚要退出去,尹月开口:“且慢”她抓了一张叶子牌,侧过身子打量芍蘼,丫头年纪不大,一看就不是宫里人,有些许活泼气儿,长发挽起是成婚无疑了,身段纤细,眉眼浓密又水汪汪的,宫里要说标志的美人不少,像她这样的,倒真是第一份。
“你是谁家的?”
“将军府的夫人”
“你说谁?哪个将军”
“本朝第一将军,巢叶赢”尹月这下彻底将视线从叶子牌上离开,把芍蘼上上下下打量个来回,她穿着银白色宫装,长发只简单扎了起来,别着一只羊脂玉钗,脸颊也是肉肉的,身段丰腴却有纤细柳腰,虽说是娇憨模样,倒真不知巢叶赢娶的是她。
“将军一年的丰功伟绩我也有所听闻,替我向将军问候”
芍蘼没有应答,从她的神态语气,公主对巢叶赢倒有些女儿家小心思。
门口一阵脚步声,皇上带着近侍走进了公主府,看见芍蘼倒有些意外,倒也没有再提起上次的失礼。
“哥哥,你怎么不派人通报一声,我也好起身迎接”
“坐坐坐,你我之间不必虚礼”贵人识相的起身把位子让给皇上,巢叶赢在身后姗姗来迟,见到芍蘼有些意外。
“你怎么来这了”
“我看日落西山了你还没回来,正要去寻你”
皇上见状笑道:“怪朕,忙起来一时忘了将军已经是有了妻室的人了”
“微臣为皇上效劳是应该的”
“你也忙了一天了,回去歇着吧,什么事都搁置到明天”
“臣遵旨”巢叶赢见芍蘼穿着单薄,不免心疼“冷不冷”
“不怎么冷,我刚出来没多久”巢叶赢把披风脱下来裹着她,尹月看着他的背影,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皇上见她眼神愣愣,抓着她的叶子牌道:“锡兰的叶子牌玩的一流,对你绰绰有余吧”
“勉勉强强”尹月顿时觉得叶子牌索然无味。
“当初要学的是你,现在索然无味的又是你,就你这脾气,驸马怕是与你难共与子偕老”
“他本就不在乎同我与子偕老,哥哥你不也是”
皇上没有作答,尹月的眼光变得意味深长。
巢叶赢背着芍蘼走回行宫,一路上她摸着他发青的胡茬,两只小手抚摸着,既扎人,又舒适。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皇上要安排纳才吐新,研究了各地招收武状元的事,这才晚了些”
“他不是钟爱太子么,询问太子不就……”
“纳新一事关乎朝臣朝廷,皇上不敢放心安排王爷们,生怕结党营私”
“五爷……”
“要看他懂不懂得时机了,有时候放手未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巢叶赢嘀嘀咕咕说了半天,肩膀上的人声音越来越小,回到行宫时芍蘼已经彻底睡着了。
他无奈的帮她换了裘衣,哄她草草睡下,自己吃了饭点了一盏小灯看兵法。
灯光昏黄,芍蘼的呼吸渐渐平稳,整个人贴紧他,粘人的很,他一边翻页,一边小心翼翼,倒怕吵醒了她。
这本书可有年头了,自己经常翻看,每一页他都看得起了毛边,可每一页重新读就有新的领悟。
突然,夹页里掉出来一张字条: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枕上潜垂泪,花间暗断肠。
娟秀的小字,笔挺的力道,他不禁想起十岁那年给尹月当近身侍卫时,她还是个蛮横无理的丫头,虽年长他几岁,可言语上从不饶人,现在已然是大姑娘了,那时候天天威胁他,让他帮忙做坏事,还说过以后要让他给她当一辈子牛,做一辈子马。
时间一晃而过,如今在他身边的,俨然是芍蘼了。
“唔”芍蘼揉揉眼睛,钻到他的胳膊下面,原来是风吹的烛光晃到了她的眼睛,才翻来覆去睡不安稳,他拍拍芍蘼的后背:“这么粘人还怎么看书,罢了”巢叶赢吹灭了灯,拥着她入眠。
自从他成家以来,就从没有自己一个人睡过,每天晚上嗅着芍蘼的发香,倒比以前点的什么安息香睡得平稳多了。
“难怪君王从此不早朝,温香软玉,好男儿怕也是要待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