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举起信,轻轻咳了一声,正色问道:“我父......嗯,你们先前那位皇帝,尚安否?”
池简答:“安。”
卿如云顿感无奈,只得追问道:“有多安呢?池将军,您要这样我可不好交差啦。”
池简朝上方先做了个揖,这才答道:“帝,囚于隆福宫,一应侍奉如常,但不允见朝臣,不允见各皇子公主,不允过问国事。”
卿如云又问道:“何以被囚?”
池简摇头道:“我能力有限,尚未知晓个中细节。当日,殿下出海的夜间,帝京便传来政变急信,我还来不及传消息至药仙岛,卫王的兵马就到了。那时,卫王以全军将士性命相要挟,命我必须在众将士面前刺殿下一刀,并许诺这一刀之后,必不伤及殿下性命。我,我不该答应卫王......若是我一人,他要杀便杀,倒也罢了,可......”
卿如云摆摆手,道:“好啦好啦,你们殿下说了,人没事就好,现在还远未到问罪的时候。”
池简淡淡“嗯”了一声。
卿如云继续问道:“小雪安否?”
她读完这一句,自顾自重复道:“小雪?小雪?小雪!这是位姑娘么?”
旋即心道:这位太子殿下真是好笑,日间我不过是为他换个药纱,他就慌乱无主,脸涨得像熟透的西瓜瓤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他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呢......看起来对一人情深意重念念不忘,又摆出一副正人君子不近女色的姿态,哪想到,他这心里,一会儿又是慕卿妹子,一会儿又是小雪姑娘的......
池简道:“小雪殿下在府中一切都好,殿下心思天真烂漫,少问外事,故而卫王并未与其为难。”
卿如云若有所思地说道:“噢,殿下,那还是位有封号的姑娘。”
池简道:“什么姑娘?”
卿如云回过神来,心中咯噔一惊:我方才在说些什么?卿如云啊卿如云,你还嫌你这一趟出来的牵扯少么?
连忙解释道:“无事无事,我这一到晚上啊,若是不早点睡觉,就常常冒出些莫名其妙我自己也不懂的话,老毛病了......”
池简道:“殿下定是还想问乌蒙派和枢密院的事吧。”
卿如云点点头:“没错。”
池简道:“据我所知,乌蒙派从前日起,已全数交与念易掌管,而陆警予陆掌门尚无性命之忧,可我所知道的,也仅此而已。至于枢密院,最紧要的是密探情报网的移交,这关系到整个枢密院的生死命脉,也是卫王还留着我的原因。”
他略微沉吟,片刻,继续道:“朝堂中有许多大臣皆对卫王所称太子逼位、进宫勤王一事抱有怀疑态度,可卫王现下有韦合一党的支持,牢牢抓着礼部和吏部,又持上皇亲赐的镇国玺号令皇帝三军,因此,新帝登基一事已定,动是动不了的。”
卿如云道:“说起来,那日你在东海边使了计谋,保住了太子性命,如今又护他回到帝京,想来定是觉得帝京朝中总有些正直不屈的大臣,在证据并不确凿的情况下,他们定会出来保太子,纵然再不济,太子也能活着去清州封地,而不会含冤被杀,对不对?”
当日,东海边,清漪带着许千云离开后,夏侯凉夜便似陡然间被人抽去魂魄一般,也不下令,也不回鸾,只呆呆站在原地。
正在陆临等人心自惴惴,生怕他继续下令诛杀清州王之时,猝不及防间,公鸡昂扬的啼鸣声破空而出,高亢洪亮,响彻天际。
谁也没想到,风云巨变的那一天,最后,却是一只公鸡扭转了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