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罗反倒满是欣慰:“看见你还活蹦乱跳的我就放心了。”言毕一把又将她推开,摸摸她的头,摸摸她的肩,搜身似的从头摸到尾,一边摸一边打量。
秦岫:“……摸出什么宝贝了没?”
殷罗 :“嗯嗯,都好,没磕着没碰着,还活着,除了看着瘦了点儿,其他都挺好。”目光似有若无地在她胸口一扫,一顿,又道:“虽然是瘦了,这个地方倒是一点都没变嘛,倒好似更大了?”
秦岫:“……”
好容易有个辞别多年再相见的正常反应……呸,正常个屁。
秦岫抽完眉尖抽嘴角,面上挂满黑线,不想说话,简直不想承认自己认识这人。按理来说本该是极为煽情,互诉衷肠的场面,硬生生让殷罗这个……无法言说的反应烘托出了一种莫名诡异的氛围。
她还在叨叨:“吓死我了,真真吓死我了,前些日子在紫宸殿外看见你,我还以为白日见鬼了,后来见着焕之上去,我才敢相信。本来想着当时便去找你,谁知顾大人不许,二话不说,拖着我就走了。”
秦岫点头:“我看见了。”
说起来,顾家也该去走走。
可她还没等到登门拜访,倒先等来秦徽阴沉沉一张脸,拦住了秦岫对她道:“你又要上哪儿?陛下今早刚传了旨,让你入玄衣卫外司,任千户,这几天哪儿也别去了。你就当行行好,听我一回行不行,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任命。”
话是这么说,可是看她愁眉不展的模样,半点欣喜也无,向来也是对此极不满的。秦徽口中的“玄衣卫”乃是大殷建朝以来便有的职位,年代久远,分有内外两司,内司掌刑,外司掌查,内外各千户无名,百户十名,长官为总司大人。玄衣卫直属中央,大都由上位者亲自挑选,直接听命于女皇,如今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更是有先斩后奏之权,与都察院,刑部,大理寺合成之三司齐名。千户已是从三品,百户为从四品,玄衣卫素有女皇亲兵之名,与暗卫不同,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世人面前,其所到之处,寻常百姓虽不至于避如瘟神,但也可称是噤如寒蝉。
秦岫与女皇的那茬子事当年闹的满城风雨,都知道九五之尊被一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给威胁了,胆子忒大忒狂了,她要是真死了也罢,女皇本事再大手也伸不到阎王殿去和她算账,这下倒好,出乎了暗地里看戏之人的意料,九五之尊非但没有记仇,还许给她一个近身的官职,且还不低。
那一跪,难不成真把女皇的心跪软了,把这酝酿许久只待喷薄的怒气给跪散了不成?
她这厢正满腹狐疑,秦徽便开口解答了:“别看我,我是不可能开口让你去做这个的,御史大夫陈理在朝中举足轻重,亏地她给你说情,陛下再三思虑才允了。奇了怪,据说当时家中被抄那日,也是她在陛下跟前出面说的话,求的情,你是不是和陈家也有什么牵连?”
秦岫不明所以,无辜摇头:“没有啊。”
众所周知,当今圣上的后宫,先后有过两位皇夫,头一位便是魏王谢暲的生父,在她两三岁时得了心病,郁郁而终。第二位虽是续弦过来的,可恩宠极甚,与女皇共同成就了一段举案齐眉的佳话,只可惜天妒红颜,这位圣眷正浓时也早早离世,只在陛下膝前留了一位当年尚且年幼的皇子。
这第二位皇夫便出自陈家,留下的那名皇子乃是皇二子谢佋,自大皇子五岁夭折后,谢佋便成了长子,还是嫡出。
可不论是陈家还是这皇二子,她一未见过,二无交情,说有牵连,简直是千古奇冤。
秦徽见她神色不似作假,想来就算她这个姐姐再是胆硬,也没道理两位皇子都勾搭上,此举简直是把自己剥干净了往死路上送,秦岫行事虽毫无章法可言,向来是想起一出是一出,但也不是如此胡作非为的人。
秦岫倒是心大,她正想着该如今进军前朝,不料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了,上赶着顺水推舟,虽形迹可疑,也未尝不是帮了她一个大忙,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