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过与她一面之缘,虽说觉她可人,但秉性一概不知,只凭借当日一面,自然不能定夺,所以这些丫鬟婆子极有可能是皇帝故意安排之。
苏子卿当即坐稳了身子,受了这一拜,心里却同时生出了两个感受来。
一是自己如今不能在母亲身边尽孝,却要母亲来跪拜自己。二是春回这丫头机灵,往后在深宫之中也许是个可信任倚靠之人。
苏夫人行完礼,苏子卿当即吩咐赐座,让苏夫人在她下首坐着,自己佯装说着话,倒走到了苏夫人的下首。这样一来,就无什么不妥了。
苏子卿一把拉住苏夫人的手,有万千的愧疚要说,却说不出来。苏夫人淡定的将手敷在她的手背上,并未开口,苏子卿已经明白了苏夫人的意思。这是在告诉她,并不怪她,她现在已是身不由己。
“太医一会儿要来请平安脉,娘不要出门,只在房中等着便是。”说着,手上发力,按了按苏夫人,又低声道:“请平安脉是假,为娘看病是真。”
苏夫人听罢,却脸色一变,站了起来,福了福身子道:“顺才人如今是小主的身份了,万万不能像以前那般不知高低。还请顺才人自持身份,不要见不该见的人,未进宫之前,也少见人为妙!”
说罢,就要走。苏子卿色变,声音里已有哽咽:“连自己的娘也不能见么?”
“宫规森严,顺才人。”苏夫人故意咬重“顺才人”三个字,好叫女儿明白,这不是任性的时候。看来她也是明白,苏子卿身边这些丫鬟婆子,是宫里人的耳目。所以,她们一点都行错不得。
“是。”苏子卿咬了咬唇,指甲几乎将手掌掐出血来。
苏夫人走后,苏子卿摈退了旁人,只留素心春回两个丫鬟在身边,自己亲自从皇帝赏赐的一堆东西里挑了两只看得上眼的镯子,一人赏了一只,又另拿了一支八宝玲珑珠钗簪在春回头上,一支秋菊点金钗却是簪在了素心的头上。
二人皆惊喜无比,连连磕头谢恩。
苏子卿却一手扶住一人,道:“我第一眼见你们二人便觉有缘,我并无兄弟姐妹,只孤苦一人,难得你们二人我一看竟像是失散多年的妹妹一般。虽现在身份是我为主,你二人为仆,但我心中十二分的愿意与两位妹妹在深宫中惺惺相惜,相互扶持。还请两位妹妹不要拒绝才是。”
这一番话说得情深义重、推心置腹,旁人哪有不感动之理?
苏子卿现在贵为皇帝的才人,却愿意同两个丫鬟这般说话,已是十分难得。她竟还隐隐有要让二人做义妹之意,当真是令春回和素心又惊又喜。
在见到苏子卿之前,两人还担心过,倘若自己的主子竟同那合春宫里的那位一般飞扬跋扈,不体恤下人,该如何是好。
但今日,二人明白,一切皆是多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