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佑见状,知道李贤这老头是做戏给自己看,他这是在敲打自己。没有多想,他便给汪后行日常礼。
汪后笑容勉强,憋了半天,才道一句,“太子怎可与我这般生分。在我面前不必行礼,别人问起,便说是我应允的。”
朱祁佑低头,“母后客气了,礼法是我国立朝的根本,李首辅说的对,礼,不能废!”
李贤不知该感叹太子聪慧,还是感叹太子记仇。礼不能废,因这理由,朱允标才立不了他的儿子做太子。也是因这理由,朱祁佑一直坐稳太子位。现在,这理由,又成了皇后的保护符,没有太子一上任就杀了自己名义上的母后的。“天亮之后,老臣便会宣布皇帝的死讯,请皇后和内宫最好准备。”
汪后绷不住了,眼泪从眼眶直滚下来,黯然道,“我知道,已经命人备好了。”
这垂死者不做最后的挣扎吗?不是不做,而是根本不到垂死的地步。朱祁佑想到来时路上的刺杀,那又是谁指使的?不是汪后本人,也是汪后的亲属!
“等会上朝,我打算让汪国公料理皇帝的丧事。”汪后接着说道。没有最后的权利,能最后捞一笔也可以。
汪国公汪能,兼管内务府。内务府就是管理皇家事务,诸如皇家日膳、服饰、库贮、礼仪、工程、农庄、畜牧、警卫扈从、山泽采捕等,还把持盐政、分收榷关、收受贡品。总而言之,就是一肥差。
“不必了!”朱祁佑冷脸道,“方才我在来宫路上,遇见汪国公,手拿关公刀,好不威风!”
汪后一把站起,指着朱祁佑的鼻子,“你!你什么意思?!”一提及汪家人,汪后便失了仪态。
固安连忙上前,扶着汪后坐下。汪后才收敛几分神色,冷道,“你把汪国公怎么了?”
朱祁佑冷笑,“母后殿下,不是我把汪国公怎么了,是汪国公把我怎么了!”
李贤皱眉,汪能是什么样的人,他自然清楚,太子说的恐怕是真的。“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稍安勿躁。汪国公一事,容皇帝大丧之后再议。”
这皇帝刚走,便对皇后娘家清算,是对死者的大不敬。朱祁佑笑道,“可”,与汪后相视而望,“不过内务府一职由郑阳代领,母后,您意下如何?”
汪后阴沉着脸,端茶,撂下话,“太子想做的事,谁能拦得住!”
长安门外,文武百官络绎不绝进宫,上朝的时辰已到。
“哎,陈大人,你昨晚可曾听见长安街有动静?”一个穿着白鹤图案的文官与同僚交谈。
那位陈大人观望着天,回道,“不曾。”
紫禁城,要换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