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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离年底还有半月时官学便已放假,学子开始返家,长达整个正月的假期开始。这个时候宋老爷的公事显然变少了,和许多行政部门一样,还未正式休假,衙门里已经充斥着过年的气氛。

宋府里,像徐婶子这样在外面有家人的,等做好易储存的吃食,宋夫人给发了工钱后就会回去,那没有家人的,比如赵狗儿之类的约摸七八人,拿了工钱红包就继续住在府里,和主子一起过节。

所以等宋府里热热闹闹开始试新衣服的时候,阖府上下加上宋啼他们也就十来个人,略显冷清,但人与人之间却更温馨了。

宋啼的院子里,晴瞳从正院里拿来了宋啼的新衣裳,一件深桃红鱼水富贵纹的,年里头穿,一件靛蓝色的绣花云纹的正月里穿,还有一件月黄色迎春花纹的,正适合开春的时候穿。阿拾在外间逗弄着元极,原是阿玖居然还给它做了一件彩色小衣,这会正换上和阿拾打闹。

阿玖便和晴瞳在里间给宋啼试衣裳,阿玖撑着桃红色的那件给宋啼穿上,挽好头发,道:“小姐肤白,明眸皓齿,然气势又和别的小姐不一样,穿这件红色的,着实出彩。”

晴瞳不能再同意的点点头:“别人穿这件衣服也不会有小姐这样的感觉。”

她们说的,其实就是未见过世面的深闺女子与宋啼这样独立人格之间的不同,是从自身散发出来的气质。

宋啼知道自己的长相,继承了宋夫人的好底子,但也不是多么倾国倾城,可好听的话也会使人身心愉悦,遂对阿玖和晴瞳的赞美哈哈笑着毫不谦虚的笑纳了,“我虽然貌若天仙,可不是尔等凡人可以惦念的,快快收起你们的念头,伺候小姐更衣吧~~~”

“……”宋啼掐着嗓子念道,晴瞳深知她家小姐又开始耍宝了。

室内一阵调笑,直到将三件衣服都试过后,没有差错,晴瞳便去回宋夫人,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第二天铺子里的绣娘将家里仆人的新衣送了过来,晴瞳也领到了两身,都是挺不错的料子和颜色,衬着晴瞳的娇颜,宋啼发觉,她逐渐长开后越有冷艳娇人的样子了。

将此记在心中,宋啼想当初老道的提议确实很不错,晴瞳现在不愿,是还未意识到这点,等过了年人涨一岁,心思再成熟一些,愿不愿的就看她的缘分了。

府里的人整整欢闹了一日,到了夜晚才渐渐歇下,第二天一早,吃完早膳后,宋夫人带着书芸去街上办事,宋老爷领着宋煦宋眠去拜访先生,府里只留了宋啼一人,天色也不见晴,恰好宋啼走到自己小院门口的时候,绵密细腻的雪花便悠扬飘荡的落了下来,转眼间就在地上盖了薄薄的一层。

想着这下只得留在屋里,不是窝在床上便是靠在榻上烤火看书,接着不知不觉的睡着,恍恍惚惚的醒来已经天黑,一天这样过去,虽然安逸舒服,但还是有些无聊,尤其这些话本杂谈多是中规中矩,偶尔一两本颇有野趣,可看完也就没有了,宋啼想着便停下进屋的脚步,对旁边跟着的晴瞳道:“时候还早,这雪也下的好看,晴瞳,我们不如把火炉端到小亭子里去,也体验一下围炉煮雪的感觉,聊表风骚,如何。”

晴瞳看着似乎有些变大的雪,道:“在亭子里会不会太冷了。我是不畏寒的,倒是小姐,大过年的,可别感染了风寒。”

“不妨事的,今天家里没人,你叫阿玖阿拾一起去,我先去亭子里等你们。”宋啼笑笑,转身一个人朝院子旁边的小花园走去,晴瞳若有所思的一个人回了院子,叫了阿玖阿拾一起来。

今天的早膳用的并不是很愉快。

早间,宋老爷道他想带宋煦宋眠去拜访苏瑜之父,苏老爷。这位苏老爷曾是一位四品京官,原也是两榜进士出身,但无奈一直以来疾病缠身未曾得到根治,只能早早的致仕回乡养病,而苏瑜的爷爷苏阁老却还在京中任职,说起来这种儿子比父亲还早致仕的,也算少见。

宋老爷多半是想让宋煦宋眠至少有一人能拜在苏老爷座下,这样以后科举之路也会通畅一些。说完这些后,便转到了宋啼身上,这话宋啼还能原原本本的念出来:“啼儿翻年便16了,正是说亲的好时候,夫人多相看着些,好在明年找个夫婿,待到煦儿眠儿下场考中童生,我们家也算是双喜临门了。哈哈。”

不管宋煦宋眠明年能不能考中童生,反正来年就要看人家把她给嫁了,宋啼一想到这些便格外心烦,脸上也就越发没有表情了。

俗话书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不定哪日她不知道的时候便会被宋夫人许给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这根本就无法想象,宋啼走在小花园里头都想烂了也毫无思路,真真是愁煞人也。

片刻后等她走上小亭子的台阶,才发现雪已经落满了自己的肩头,随手拍了拍,抖落一地雪花,宋啼从袖口掏出丝帕擦了擦石凳,刚坐上去便觉得无法承受这样的冷,遂站起来看向旁边小花园的入口,想晴瞳来时应该会拿上软垫吧。

谁料刚看过去,鹅卵石的小路口便出现了一只傻猫的影子,晴瞳与阿玖阿拾紧随其后,一行人抱着垫子薄毯和碳炉走过来,晴瞳赶忙将垫子放好,将手炉递给宋啼暖着,“小姐,阿玖姐姐还带了一罐好茶呢,等会用这无根之雪来煮,会不会显得我们特别风雅。”

宋啼笑笑,还未答话阿玖便道:“晴瞳,风雅不是说出来的,你且看我如何做便会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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