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将军不是得了新宠?”
赵冉见他面色轻浮,动作又显然暗含意味,她恍然大悟,下意识抚了抚脖子,定是刚刚言语间不经意露出了瘀红,她皮笑肉不笑,挑了挑眉说
“若真有这等好事,一定!不过话说回来,今非昔比,我与大将军并无芥蒂,如今我俩情投意合”
那些将军讥笑着互相对对眼,无不在对方眼中读到:这赵将军真是大言不惭!大将军不痛快可都写在面上呢!不过碍于赵冉官高一级,他们嘴上无不恭维道
“如此甚好啊!如此甚好”
说完觉得没趣儿,都散了,赵冉对与这些老油条打交代还能感兴趣不成?她悄然离开衙署
长公主殿下之死,实在是突然,显然有人操纵,赵冉震惊之外,当然也摸不着头脑,骑在马上踌躇不前
勺子是皇帝心腹,她想这事勺子必然知道一二,犹豫再三,她策马疾驰向国师府前行,日头晃眼,她心里更焦灼,差不多要行至一半,赵冉又停住了,勒着马在原地转了一圈又一圈,终是连连叹气,按捺住冲动,打马折返,回府去了
若是她去了国师府,便是怀疑济苍,万万不可!或许济苍什么都不说只是为了保护她罢了……
这时候,济苍刚刚至省山北阵的峰顶
一入瀑布底下的园子,予旸赫然立在眼前,竟成了七旬之上的老人模样!面容上生生多出十几个年头的蹉跎,原形毕露!俨然是个普通人家的老头,看来予旸此一去中原确实元气大伤,连往常的仪态也无法维持,一身出世的打扮干瘪空洞,再无飘渺轻灵之态
济苍不觉得惊讶,不动声色
予旸料定济苍会来,他陡然转身,面色冷凝,老透了的眼窝像个柿干,里头看不见目光,唯有一团浓郁的狠厉直射济苍,他抖了抖枯萎的唇瓣,将原本要交代的事情压下,只说
“混账!你竟然破了童子之身?当初不得以准你还俗,是为了便于庙堂行走!不是准你寻欢作乐!清规戒律自当严守心中!你与那欢好的女子最好只是逢场作戏!”
济苍不关心予旸如何知道,他陡然一惊,气恼问道
“若不是又该如何?”
予旸显然将他看破,浑身散发一股阴郁绝望,竟又满脸戏谑,冲突不已,一会儿且凛然说
“哼!妄求!”
济苍没由来一阵彷徨,没由来生出无穷无尽的空虚惊怯,他不由深深望着予旸,心里明白予旸从来极尽疯狂,便是从这些变幻莫测的诡谲神态中也可窥一二,这一句妄求便是讽他不配……
济苍磕磕愣愣间,予旸提步走去甬道口旁的密室,或是想起来什么,冷不丁定住,猛地回头,压尖了嗓音,几乎肯定的说
“你近来与澍家小国师走的颇近!”
济苍默然点头
予旸眼窝抻动几下,怫然不悦,喉咙胸口哼哼哧哧地翻腾一会儿,却并不吐露,竟很快又淡然,他太明白济苍的想法,当下又提步朝密室走去,且警告、讥讽,说
“妄想!”
予旸带着济苍这么些年,便是让济苍活着之余再施以三言两语蛊惑,予旸自认自己早把住了济苍的脉,济苍对父母被困异世的说法深信不疑!
他自醉心五行祭开始便从来没遇见过趔趄,哪怕此时了然济苍生出了反叛的心思,也觉得于他的大计而言无伤大雅,心里全不当一回事
济苍在密室前止步,不再言语,予旸越发狂妄疯癫,越好对付,这样的人只要万事对其恭顺,便可拿捏
而予旸独自入密室取毅铁铉钢,有声音从里头的漫漫黑暗里连连回响
“我随你一起下山,耒老太祖亲手害死了儿媳妇,我必要随礼”
“不过先到你府上,将你身边曾经跌下省山崖的那丫头交来!还在吧?”
济苍等来这句话,反倒松了口气,他对着里头朗声回应
“予暮樰也在我手中”
话刚落下,予旸登时立在密室口,济苍抢先一步开口,半真半假地说
“赵冉当时跌落崖底,确实是予德师叔救下,可条件是带走予暮樰,据赵冉说……当时予德师叔交给予暮樰一封信,或许北阵的玄机都在信中……”
予旸面容陡然大亮,急不可耐地说
“快快随我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