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儿本名是孟星云,大概是因为生的愣头愣脑吧,性格又是颇为耿直。
初春时节,一场雨之后,雾蒙蒙的水汽氤氲着大地。
过中堂,一左一右两株桃树,粗壮斑驳的树干,约莫两三人多高,有几处挂着还未干透晶莹桃胶,好似是一圈盘在姑娘皓腕的水晶;再往上看,宛若弯眉嫩绿叶片、油亮油亮,上面一层细小绒毛,托着几滴细小水珠,一簇一簇的在枝条间翩翩独舞;至于桃花,想必是因为下雨的缘故,只余零星点缀,似现非现,顾盼犹怜。春风拂过,花瓣吹落一地。星星点点,化作春泥。枝条摇摆,阵阵幽香从鼻尖涌来。
牛儿拉着陈顺,穿堂过巷,中堂树立许多泥菩萨,或是目眦欲裂,或是慈眉善目。望着眼前这一对少年,一个上下翻飞好似花蝴蝶,一个木讷呆滞好似呆头鹅。
牛儿道:“顺哥儿,你别生气,师父只是脾气古怪了些,其实师父很好的。”牛儿以为,陈顺在生元妙老道的气。毕竟刚才元妙老道行事乖张,不知所云。
陈顺被牛儿逗乐了,眼珠一转,揶揄道:“我若是生气了,却该如何?”
牛儿心态着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嘴里嘟囔道:“师傅。。。师傅。。对我。。。很好的。。。。”
陈顺见他这模样,哈哈一笑,心道这家伙也是憨的可爱,自己若是不答应,怕是这家伙怕是要一直在耳旁念叨。便道:“好啦,好啦。我说着好玩呢。”
牛儿松了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又道:“想当年,那年我七八岁。若不是师傅,我怕是喂了深山老林的豺狼。七八岁时候,那晚也不知什么什么原因,他一个人在牛石岭林子里。若是教元妙发现的早。怕是自己就算没有喂了猛兽;也要被这刺骨寒风结果了性命。至于以前的事情,他却是全然不记得。师傅说,他是在个星夜捡到我的,便给我取了星云为名。又说牛儿好养活,也就是我的小名了。
至于之后有了人疼,更是格外的珍惜。”
二人追打了一阵,陈顺觉得有些无趣。
“牛儿,不如我们去寻些其它的乐呵,乐呵。”
牛儿小眼睛滴溜一转,看了陈顺一眼,有些迟疑,道:“有倒是有一处,只是。。。”
陈顺见他欲言又止,心中急迫道:“不妨事,当时你不说我不说,你师傅肯定不会知道的。”
牛儿毕竟是个软肠子,架不住陈顺三寸不烂之舌,只得勉强答应。
面前一尊泥塑菩萨,右手一杆降魔杵,左手握拳举天,脚踏八方,身披站裙,大大的咧着个嘴、浓眉厉眼,怒视四方。
牛儿指了指,示意在这泥菩萨后面。二人合力移开这尊菩萨。
露出二尺见方一扇小门,看这门,想必有些年头了。试着推了一下,纹丝未动。
只见牛儿掏出一根古铜色钥匙,递给陈顺道:“顺哥儿,试试。”锁芯转动,嘎吱一声,门便开了,陈顺心道:“这牛儿也没他面相上那么老实巴交嘛。”
二人相视一笑,一副你懂的表情。
一前一后,侧着身进了去。进门一股好大的霉味,陈顺呛的一下呼吸不过来。
这是一间无窗的房间,黑咕隆咚。伸手不见五指。靠墙位置堆满了满层的书,泛黄的纸张,显示这有些年头了。
牛儿掏了支火折子,轻轻一吹,冒出蚕豆大小的火苗。借着星星点点光亮,这才看清。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偌大一排架子,上面整齐的堆放着一些古籍。或是用纸张,或是兽皮,或是竹片木片,或是不知哪种金属。
随意的翻开一册,只见上面小篆字体精细的勾勒着《炼心秘典》几个大字,翻开,写到:“盖天地万物,皆有灵,而人乃万灵之首。是故,古往今来者,求仙者甚众。只道是仙道渺渺,唯一缘字也。然缘难觅,遂退求其次,只为先炼己。心道之始,体道之终......”
陈顺又翻了一些,都是觅仙山,或是寻仙迹,或是找仙草,都是些乱七八糟访仙缘的东西。
牛儿见他看得入神道:“顺哥儿,师傅求仙多年,这些书想必便是师傅花费了不少时间才得到的。”
陈顺轻轻嗯了一声,心情有些失落,想到自家师傅,蹉跎半生,与元妙也是一般无二,悠悠一叹,也不再赘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