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晨雾还未散尽。仰头看去,紫云峰像一只巨大的香炉,其上烟云弥漫。而紫云宝塔就像炉中一柱宝香,虽然上达天听,却让凡人望而却步。
时候还早,山中空灵寂静,没有半点人烟。
只有山道上两个人正拾阶而上。
前面的略高些,身姿挺拔,一袭乌衣,言笑晏晏。
后面的高冠博带,身披紫氅,自有一番雍容气象。行动间,微微露出月白的外衫。他静静地听前面的人说话,偶尔会心一笑。
“我昨日陪玉林儿去白衣庵还愿,他又溜了。”前面的人笑着摇了摇头。
“孟氏这一手还真是高,举重若轻,就把她这宝贝儿子扶上了天命所归人心所向的位置。现在多少人都知道程小公子是白衣观音护佑之人,白衣庵的供奉一年比一年丰厚,如今寒山寺倒是每况愈下,香火和当年的白衣庵相比翻了个个。我说伏之你也不着急。”
穿紫氅的人拉着慢条斯理的调子说:“急什么?”
“得!”先说话的人一掌拍在一棵老槐树上,索性靠着歇了起来。
“还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我如今就为了要和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不得不跑到这荒郊野外深山老林里来。如今大将军西征,整座大将军府可都是她一个人说了算!丫头,侍卫,到处都是她的人,放个屁都找不到个清净的地方。你也受的了她!”
后者见状索性撩衣预备在山石上坐下,前者连忙帮他把紫氅下摆抬起,在山石上垫平。
紫氅人坐定了,才有了些黯然的神色,悠悠开口说:
“说到底她还是我的母亲,是大将军府的女主人,是这南唐二十七郡的主母。父亲不在,她来掌家事,国事,名正言顺。我没有理由不听她的。”
先说话的那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伏之到底是拗不过这个天理伦常。”
紫氅人不以为忤,抬头看了看他:“天理伦常也罢,圣人教训也罢,你只觉得都是世人用来文过饰非的借口。就算是吧,那也是世人错了,并非这道理错了。难道你也要跟着错了吗?从禽纵然一口一个孟氏,也不得不承认那是你的姑母吧?”
从禽笑了笑,仰天看了看天色:“我还真是说不过你。不过若是我和世人一同错了,那我一定要比他们错得更厉。出乎其类,拔乎其粹,此之谓也。”
“看来从禽生来便是鹤立鸡群之人。”紫氅的人撑着山石起身,从禽伸手相扶,听出来紫氅人是在打趣他的身高,于是两人不约而同开怀大笑起来。
阳光刺透晨雾照向万里江山,山林如同刚出浴的美人。
望望前面便是寒山寺的山门,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门前打扫。
那从禽想起一桩趣事来,便说:“昨天我去找玉林儿的时候,看到一个白衣庵的小尼姑大摇大摆地捉了两尾金色鲤鱼上山去,那还是我才刚替姑母放生的呢!她竟然还没认出我来!白衣庵的戒律也忒差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