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挣钱是为了让它不重要。视金钱如粪土不仅是气节,还是一种资格。
楚寒风目前肯定达不到这种水平,他挣的每一分钱对他来说都非常重要。
“你这个月的工资是多少?”陈哲收到到账短信后,凑过来问楚寒风。
“3000多。”虽然每个月都差不多是这些,但这次楚寒风格外高兴。
“你下个月工资就按经理的算了,一个月4500。”陈哲打心眼里替他开心。
楚寒风“嗯”了一声,眼里闪着零星的笑意。
“对了,你明天白天有没有事?我要搬家了,帮帮我呗。”
“有。”楚寒风歉意的看了陈哲一眼,“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陈哲摆摆手,笑呵呵道:“也不远,就隔了一栋楼。自己搬就是多跑几趟。你的事不用我帮忙吧?”
楚寒风摇头,“不用。”
闻不到饭香,见不到柳一梁的身影,听不到那句轻描淡写的“回来了”。
望着空无一人的房子,楚寒风愣怔了几秒,随后跟往常一样弯身换鞋。
虽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应该会没事吧。
楚寒风侧身躺在床上,望着空出来的位置,后知后觉:彼此连个联系方式都没留。
他明天有重要的事去做,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楚寒风命令自己闭眼睡觉,却失眠到天明,想睡个懒觉的计划也因此泡汤。
既然这样,那就干脆早起算了。穿戴整齐后,楚寒风从桌子下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铁饭盒赛到随身背的包里,然后开门出去了,关门的刹那,不知第几次情不自禁地看了眼桌子上面外婆的遗像。
打车到了一处陵园,楚寒风找到负责人,说明来意。
“资料带了吗?”
“带了。”楚寒风忙把饭盒掏出来,打开盖子,从里面拿出火化证明和一张外婆的照片。
对方接过火化证明看了眼,纳闷地问,“前年就死了,怎么今年才埋。”
楚寒风抿了抿唇,“没钱。”
他从未羞愧于贫穷,除了此刻。
“……你是死者什么人?”对方见他年纪不大,猜测可能是孙子外孙之类的,“大人呢?”
“外孙,没大人,就我。”
对方沉默了一会,朝楚寒风伸出手,“身份证给我看看。”
楚寒风递给他,不安的问了句,“西北角还有空的墓地吗?”
“有是有,”两年多没埋,现在终于来了,这期间肯定在攒钱,“但是涨价了。”
楚寒风心里一沉,“现在要多少?”
“你要是前年买也就八万出头,现在涨到十万了。而且……”对方翻了翻单子,“只剩两处了。”
楚寒风想到卡里的钱,还差一万多。他穷的叮当响,连贷款都贷不出来,能找谁借呢?
“唉!”负责人扫了眼楚寒风的穿着,除了衬衣像新的外,剩下的一看就是穿了好几年的,“年轻人,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你买这么贵的墓地想尽孝,这是好事。但得看自己的经济情况。”
“这里算是云市比较上等的墓园了,最低都要卖四万多,已经不便宜了。死者为大,活着的人更得好好活着。看你的样子挣钱也不容易,有些事没必要太坚持。”
道理他都懂,但楚寒风说服不了自己。
攥了攥挎包带子,楚寒风问道:“能先交定金吗?”
“……可以,10%。”负责人也深劝,类似这样的事他每个月能遇到好几次,“但得等你把钱全交清了后,墓地才归你。”
“我知道。”
“寒风。”背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楚寒风转过身,见柳一梁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面露惊讶,“你……”
“跟着你过来的。钱我先帮你垫上,算我借给你的,你慢慢还我。”
柳一梁本不想伸出这样的援手,但实在不忍心。并非生性悲悯,只是在对方身上看到了太多自己曾经的影子。
那么努力的生活,生活却对你毫不客气。
看出他的犹豫和挣扎,柳一梁态度强硬道:“死者为大,入土为安。听我的。”
有了钱,事情就好办了很多。
望着手里的墓穴证明书,楚寒风不敢抬头看柳一梁,拼命忍住眼泪后,哽咽道:“谢谢。”
再怎么成熟,也不过才二十三岁。何况即便年纪再大,也想有个依靠。
柳一梁被他这句颤抖的谢谢弄得湿润了眼角,终于没忍住,如兄长般抬手温柔地揉了把他的头,“不用。回家吧。”
“我外婆去世后,火化,我选了最便宜的,不给化妆,不让见最后一面,三千块钱,还是掏不起,后来还是负责火化的那个人给我垫上的。”车里,楚寒风望着窗外飞速略过的风景,自言自语一般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非得买那么贵的墓地,我就是想。”
“明天是外婆去世两周年,谢谢你。”
知道他的日子不好过,也知道他现在说的不过是困苦生活里的冰山一角。只是亲耳听到后,还是会心疼。
柳一梁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于缓缓道:“我是个孤儿,被父母骗出来玩然后丢在那里,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小时候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念书,上了初中后就开始一边读书一边打工攒学费。18岁的时候被领养回常家,直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