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言滨一愣,像是听见了什么极为好笑的笑话一样,突然笑出声来。他五官偏凌厉,眉间带着煞气,而这一笑却如鲜花破冰而出,极为漂亮。
“杀父之仇,灭府之恨,你来投靠我?”
“正是。”
风言滨敛容道:“为何。”
殷绪不答反问:“我来之前,世子可曾听说过聂徵将军还有个叫聂楚双的儿子?”
从未听过。风言滨饶有兴致:“说下去。”
殷绪垂眸:“世人只知聂清林而不知聂楚双,连聂家宗谱上也没有我的名字。在聂家,父亲不过拿我当个还算好用的奴才,便只是如此,还遭嫡母百般厌恶忌惮。人世十六载,日日担惊受怕,不得安宁,是以我对聂将军府并无多少感情,当日我恰好外出逃过一劫,回来后便见一地断壁残垣,反倒舒了口气。”
他顿了顿,接着道:“可聂家远不止父亲这一脉,作为一个不入流的庶子,我本就不受本家待见,从我决定来锦都开始,便一直遭受聂家一部分势力暗地追杀。今日我已站到世子面前,便是将本就薄弱的窗纸彻底捅破,从此聂家再无楚双容身之处。若世子不愿收留我,恐怕我一踏出世子府就会身首异处,尸骨无存,您当真忍心看我如此吗?”
风言滨似笑非笑:“我有何不忍心?不如给本世子一个理由?”
“也许因为……”殷绪声音稍扬:“我知道聂清林在何处?”
气氛凝滞。
风言滨身体向前微倾:“这些不过是你一面之词,我为何要相信你?”
殷绪答得毫不犹豫:“因为我叛离本家。”
“就因为这个?”
殷绪叹了口气:“我有的东西不多,这个姓是最值钱的一个了。”
“最值钱的一个?风言滨挑眉:“除了这个以外,还有什么?”
“自然是我的一片忠肝义胆,不过这是无价之宝,绝不能轻易用钱来衡量!”
……也就是说,只要不“轻易”就可以拿钱来衡量。风言滨冷笑,旋即道:“那我又如何知道,你刚才不是在做戏给我看?”
终于上钩了!殷绪心中暗喜,嘴上夸张道:“我与世子相识不到一天,世子不会贸然相信我也是情理之中,不过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终有一日世子会明白楚双一片赤诚之心,绝对可昭日月!”
风言滨嘴角抽了抽,语气不善:“既然要在我门下做事,就先把你这满嘴废话的毛病改了。不然,我不介意帮你把嘴缝上。”
“世子恕罪,只是这毛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实在不好改啊!”殷绪故作惶恐,应和道。
“聂、楚、双、”风言滨一字一顿:“你是不是真的不相信本世子会把你的嘴缝起来?”
“一针一线的那种缝?”
“一针一线的那种缝。”风言滨笑的无比危险。
……殷绪立刻站得无比挺直:“针线费眼,世子愿意为小人如此劳神,真叫小的受宠若惊。”他咽了口唾沫,憨笑道:“不过小人的嘴目前还是有用的,缝了未免可惜。世子若真想让小的闭嘴,不如拿世子府的饭菜来堵,既全了世子清静,又能令小的一饱口福,一举两得啊!”
“你改口倒快,”风言滨嗤笑:“我好像还没说过非用你不可吧。”
殷绪道:“世子都让小的改毛病了,自然就是已经同意给我一个容身之所,现在又突然反口,难道是世子府上独独就缺了小人这一口饭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