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绪虽本就是想套话,没想到风言滨承认的这么坦荡,不由得愣住了。
风言滨见他张着嘴傻乎乎的样子,突然就有了倾诉的欲望。
“孟夫人是大伯长女,比我年长两岁。”雪花纷纷扬扬,一开口就有热气在嘴边凝起一道白雾。
殷绪静静的听着。
“幼时光景我已记不太清,只知自我懂事起,母亲再也没出现过,平白留下一堆骂名供他人戳着我的脊梁骨指指点点,”风言滨的语气十分平和,就好像是在讲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故事。
“父亲从未管过我,他被祖父关在宗祠里,形状癫狂神志不清,根本认不出我是谁。侯府那么大,肯真心待我的,除了谭叔,就只有她了。”
“苏雨姐待人亲和,性格温软,而这正是细君所不喜的,说她没有世家大族的傲气,堪不得大器。”
“但我每次被罚,她一定会偷偷来看我。她那么怕黑,却肯深夜里一个人跑去宗祠给我送吃食,那时我就想,等我当了世子掌管了侯府,一定不让任何人再欺负她,瞧不起她,我要给她备一份厚厚的嫁妆,找一个最好的人当我姐夫。”
风言滨目光放空,好似陷入回想当中。
殷绪忍不住问道:“然后呢?”
“然后……”风言滨声音越发清冷:“然后我当上世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她父亲开刀。”
“可我没想到她会那么伤心,明明……”风言滨闪过一丝困惑,很快又消失不见:“可那是场交易,一旦开始就不能停手。”
交易?殷绪敏锐抓住这个词汇,和谁的交易?
“我不后悔杀了那人,可我后悔伤了她。”
“所以,世子就赶在细君动手之前将苏雨小姐送上了孟家的花轿?”殷绪接道。
风言滨沉默不语。
“若是因为此事,世子其实不必过分内疚,纵然孟家财力声望都及不上风家,可胜在孟大少爷对小姐的一颗真心,琴瑟和鸣,也不失为一桩佳话。”
“你怎知他二人琴瑟和鸣?”风言滨脚步不停。
殷绪道:“若非如此,世子怎会还有心情与楚双出来散心?”
闻言,风言滨不禁真心露出一个笑容:“苏雨姐有了孩子,已有三月了。”
在世子府待了这些时日,还是第一次看见风言滨这样眼角眉梢俱是笑意,殷绪贺道:“恭喜世子,快要当舅舅了。”
风言滨笑完,突然转头看了殷绪一眼:“我有时在想,幸好你不是敌人。”
殷绪心中一紧,小心翼翼道:“世子……何出此言?”
“你进我府上不满半月,还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就都已知道了。若你是敌人,本世子岂不是把所有秘密都在敌人面前透了个遍?”
殷绪赔笑道:“世子若不信我,我怎能知道这么多?您的信任,楚双绝不辜负。”
“本世子不会亏待手下的人,只要你忠心,飞黄腾达指日可待。”风言滨别有深意地看着他:“就算是一方郡侯,也不是没有可能。”
得此重诺本应惊喜,可殷绪却并不高兴,赏赐越厚,风险就越大,若连性命都保不住,要金银财宝又有何用?想到这里,他苦哈哈道:“那…就多谢世子厚爱了。”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已过了天已漆黑,风言滨终于注意到殷绪冻得通红的鼻尖,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聂楚双,你可还记得本世子早上与你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