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孟镜而言,无论是赵蔺还是沈长枫,都没什么分别。从前是她傻,总觉得恢复女身之后同赵蔺是有可能的。后来,她终于明白,她和赵蔺其实没有缘分。侯府未来的夫人,一定是名满京华的大家闺秀,操持中馈,绵延子孙是第一要务。
如她这般抛头露面的女子,大概没有那个府邸容得下。
她也没有打算去找能容得下她的府邸,能容得下她的人。
“你会欣然同意。”孟镜沉默的当口,萧翊补充道,“那时候,你就想同他离开。”
“天地万物不会一成不变,我也是,皇上也是。”孟镜站起身来,裙摆如花一般绽开,她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这件罗裙,“就像这件裙子,从前我没机会穿的时候,总是羡慕;现在穿上了,才觉得长袍更适合我。”
“所以于你而言,赵蔺同我,处在同样的位置上?”萧翊却一手支着头,施施然把孟镜好不容易岔开的话题又绕了回来,仿佛不得到结论势必罢休。
孟镜其实并不明白萧翊为什么对赵蔺格外执着。在她看来,赵蔺是她的过去;就如同许皇后是萧翊的过去一样,她就绝不会对皇后的事执着。
“这……怎么能比较呢?”孟镜极其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您是君主,是朋友,是恩人;赵蔺也是朋友,是哥们儿,是……”
“青梅竹马。”萧翊抢白道,“他在你心里不一般。”
“额……”
诚然,赵蔺是青梅竹马。孟镜不语,萧翊也不再追问。话题到这里,二人都及有默契地不再提。
而另一边,长枫找了孟镜很久。娲河边人来人往,想要找到一个人简直是难如登天。幸运的是,在长枫束手无策的时候,遇到了同样与萧翊走失的青青。
“公主殿下。”听说萧翊不见的事,长枫赶紧道,“微臣即刻回府调人,请殿下勿急。”
青青拽住长枫衣袖,“大人稍等,不急。”
长枫皱眉,如何不急?
青青笑眯眯地说,“中秋佳节,娲皇祭典,皇兄这样精明的人怎会走失?怕不是同佳人有约,共赴灯会了?”
长枫顿时明白过来,他攥紧拳头,道,“然天子安危,不可儿戏,微臣……”
青青又怎么能让长枫破坏兄长俘获美人心的好时机,不待长枫说完,便抢着道,“无妨,倒是我对上京不怎么熟,大人不若带青青,四处看看?”
毕竟是公主身份,长枫总不好拒绝,只是一路心不在焉,担忧着孟镜的情况。
而孟镜这边,萧翊不说话,孟镜也不说话。两个人坐在河边,看着河中心的花灯,于闹市中是难得平静。
突然,天上“倏”地一声,仿佛是一声信号,接着无数的烟花从各地窜上天空。漆黑的天穹被五颜六色的火花映照地五彩斑斓。
孟镜站起身来,“娲神祭结束了。”
萧翊瞥了瞥她,“急什么,看完烟花再说。”
孟镜又不得不坐下身去。她心里记挂着长枫,这时满腹思绪也被这漫天烟花挤兑出去,她托着下巴,一双眼睛里倒映着五彩的天空。
这是萧翊看到的样子。
其实,明明知道她对他其实没有什么心思,皇帝又怎么样?皇帝的身份,不一定能赢得一个人的心。可是,他并不气馁。
赵蔺已经成为了过去。哪怕将有一日他从凉州回来,他萧翊未必就不能同赵蔺争一争。
烟花总有停止的时候,萧翊站起身来,看着孟镜圆圆的头顶道,“走吧。”
孟镜回过神来,她站起身,看着萧翊的背影没动。
“要不……您先行一步,我还得找到表哥,怕是他也在找我,这样一走了之,总不太好。”孟镜说。
萧翊迈出的步子又收了回来,他干脆后退几步,拿扇子轻轻拍了拍孟镜的额头,“走吧。”
“啊?”
萧翊没好气地说,“我陪你。”
孟镜摸了摸被敲的额头,突然发现,萧翊的自称不知什么时候从“朕”变成了“我”。其实这不仅仅是一个称谓,更代表着,在他的心里是否把她放在了与自己同样的水平上。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上京的娲神祭,以前随着父亲走南闯北的时候,总想着若有一天能有个地方让我们父女安定下来就好了。现在安定下来,又觉得从前的生活即便风餐露宿也不错。”青青打量着鳞次栉比的街道,看着盛会过后各自散去的人们,不由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