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伯看她讪讪,面无表情地说:“看来公主已经知晓了,家父最得意的作品——美人醉釉双鹿耳瓶,在鹭苹殿用来发豆芽了。”
这下知道这小子为何对她横眉冷对了,甘州不好意思,搓了搓手憋出一句话:“怪不得豆芽长势喜人,原来是沾了你爹的光。”
子伯被这话一噎,半天说不出话。甘州此时心里偷着乐,睡意走了大半,决定聊一聊正事:“你爹烧瓷,你怎么去管水利了?”
子伯说:“公主可记得六年前一场大旱?”
“记得,那年颗粒无收,户部下令,开仓赈灾。”
“那公主可知,后来下了场及时雨?”
“听说幸得那场雨,灾情缓解。”
子伯闭上眼睛,沉痛不已:“对于有些人来说却是灾祸。因大旱,那年的堤坝修缮搁置下来,许多需要加固的地方都没顾上,河水水位大涨,住在地势低的人家因此流离失所。”
“子伯还有个六岁的小妹妹,也因此......”
“自那以后,我便央求爷爷教我水利之事,爷爷高龄却未在家颐养天年,也是因我现在还难以独当一面。这些事,公主处在深宫,未曾听过也是情有可原。”
“我亲眼见过。”
“那年有人带我出了宫,活了十三年,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宫外的世界。可笑的是,我并未看到小时憧憬的世界,”子伯听到公主语气沉重,下意识看向她,惊诧不已,公主眼中的痛苦是何等的熟悉。
“那是人间炼狱。子伯,你浅浅几句带过,看来还照顾了我的心情。”
两人不约而同沉默了一会儿。
一场天灾人祸可以改变多少人的命运?
甘州不愿再回忆当时情景,将话题转向当下:“鲁大人说你最近在督促鄢临城的堤防修筑?据我所知,汛期早过,为何现在迟迟未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