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上来的是蒸生菜,调好的酱汁浇在上面,看上去也令人胃口大开。
最后上来的是白灼大虾,这个没有什么太大的技术含量。不过造型却是可圈可点,整个虾头朝外,虾尾向内,完美的组成了一个圆圈,中间刚刚好放下一个小食碟,里面应该是姜醋汁。
“这个也太精致了吧?”我一边帮着摆放碗筷,一边笑着称赞。
“哈哈,也就是你这么说吧。如果是妈妈,一定会挑出很多还没有做好的地方。什么餐具的颜色不搭啦,酱汁没能很好烘托出大虾的甜香之类的。哪怕你已经觉得自己做的足够的好,妈妈也总能找出不足来。”丁香显然是有一位严厉的妈妈。
“哇,这么可怕啊。幸好不是我妈妈。”我吐了吐舌头,将一碗盛好的米饭递到丁香的手里。
“嗯,可是我很庆幸,她是我的妈妈。只可惜,她在几年前就离开我了。”丁香的语气逐渐的低沉了下来。
“哦,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实在是不知道这个情况。”我忙不迭地道歉。死者为大,无论是什么样的理由,我想我们都应该尊重死者。
“嗯,没什么。不知者不为罪。何况,你说的也是实话。我曾经有一段时间也这么想。我的小伙伴般谈论到我妈妈也曾经都发出过和你相同的感慨。”丁香并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
“说起来,叵不是因为妈妈,我大概也不会回到我们那个小县城去。同时,如果不是因为妈妈,我恐怕也不会丢下爸爸一个人,大老远的来到上海。”每个人说起自己的母亲,似乎都有说不完的话题。
“可是你这个说法似乎有些自相矛盾啊?”我顺着丁香的话题,提出了问题。
“我毕业于北京设计学院,当时有很多公司想签我的。可是,妈妈当时查出癌症,据说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了。所以,”丁香有一瞬间的停顿,但我想我们都明白她想要表达什么。
“我是我们那个年代里为数不多的独生子女。爸爸说妈妈当年因为特别热爱自己的工作,有了我之后,就不愿意再要别的孩子了。并利用自己工作的便利,噢,对了,忘了告诉你了,我妈妈是一名大夫她便利用自己的工作便利,直接给自己做了结扎手术。好象听爸爸说事前妈妈并没有跟他商量这个事。而他是在事后才知道的。为此,两个人似乎还大吵了一架。不过爸爸终究还是爱妈妈的,最后算是默认了妈妈的行为。所以,我便成了我们那一拨孩子里为数不多的独生子女。”看来真的是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传奇。丁香的妈妈应该也是一个足以令人敬佩的人。
“所以,在得知妈妈的病情之后,我便坚决的选择回到了故乡。我的运气不错,爸爸妈妈在县城也多少有一些关系。我便进了那里的建设银行。在我们那里,算是相当不错的工作了。小县城吗,可选择的余地本来也就不多。象银行这种多金而又清闲的工作,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要进来呢。”丁香的语气里我可没有听出来什么自豪来。
“妈妈的病,在我回到县城之后就选择了手术。手术当时是在省城做的。说明很成功,癌细胞已经全部切除了。我们也很开心,以为从此可以高枕无忧了。”亲人的逝去总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情,这种非正常的离开尤甚。丁香的声音里渐渐蓄了些泪意。
“谁知道已经过了三年了,妈妈体内的癌细胞突然又再一次的扩散了。这次的癌细胞卷土重来,却是来势汹汹,短短的几个月内,癌细胞便已经占领了妈妈身体的各大器官。等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妈妈自己便不主张治疗了。因为自己本身就是医生,妈妈在那时候应该已经很明白的知道自己已经病入膏肓了。”丁香转身望向别处,我知趣的没有说话。
等转过身时,丁香已经恢复平静:“我和爸爸自然是不肯就此罢休的,便执意带着妈妈再一次去了省城上一次给妈妈手术的医院。又是一系列的检查,但等结果出来时,原来给妈妈手术的那位主治医生却遗憾的摇了摇头。我当场就忍不住落了泪,还是妈妈劝阻了我。妈妈真的是太坚强了。”丁香的眼眶有些发红,眼睛里似乎也闪过泪花,但终究没有落下来。成熟,也意味着我们学会了不再在人前失态。
“到那个时候,治疗便没有了太多的意义。妈妈和我和爸爸认真的谈了一次。讲清楚了不治疗是她最后的心愿,因为爱美的妈妈不希望自己临走的时候还要因为化疗或者别的什么而变得丑陋和剃光头发。当然,除了必要的镇痛剂和一些对身体伤害不大的药物之外。起初,我和爸爸很难接受妈妈的想法。但妈妈一直在强调说她不希望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光里,只有无谓的时间的延续,而生活的没有任何质量和尊严。拗不过妈妈的固执,我和爸爸只能忍痛答应了妈妈的请示。虽然现在我基本上能够体会妈妈当时的心情和想法了。但在当时,我和爸爸还是固执地希望妈妈能在我们身边多陪伴我们一些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