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女人连连摆手道:
“不去了不去了!姑娘啊,劳烦你扶我回华春苑吧。”
口中说着教花笺儿扶她,实则却是反手拉住花笺儿,一瘸一拐地朝华春苑走去。
苑中小厮早就看见老女人的狼狈相,想笑又不敢,见她拖着一位女子回来,慌忙迎了出来,伸手欲搀扶老女人,那老女人却一把甩开小厮的手,暗暗递了个眼色,偷偷朝着花笺儿的方向一努嘴。
小厮倒是机灵,马上明白了老女人的意思,不由分说跑去后堂叫人去了。
老女人安排小厮去叫打手,自己带着花笺儿进到后院自己房中,心想着这可真是老天饿不死瞎家雀,自己正发愁上哪儿找个美人儿去把那位财神爷留住,不想就来了个送上门的。
预备着将这女子带至房中,先威逼利诱一番,让她留在华春苑,若是她不肯依从,门外几个膀大腰圆的打手可不是吃素的。
打定了主意,老女人反手将门关上,堆出一脸沟满槽平的假笑来:
“哎呀姑娘啊,老奴家真是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呐!要不姑娘相救,今日我这一身贱肉怕是没法站着进华春苑了!”
说着,便要下拜。
花笺儿自躲在窗棂上听她与姬公子谈话那时,便厌恶极了这老女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嘴脸,可到底是修行之人,心怀善念,故而方才千钧一发之时,还是现了仙身将这老女人救下。
如今见她拜自己,赶忙扶住说道:
“举手之劳,老夫人不必如此!”
老女人听花笺儿如此称呼自己,心下便想这女子定是养在深闺之中没经过世面,竟管自己这么个做皮肉生意的叫做老夫人!不禁由衣襟里拽出帕子,捂着缺了牙的嘴笑道:
“姑娘可折煞老奴家了!您叫我窦妈妈就行!”
“窦妈妈!”花笺儿依着老女人所说的叫道。
“哎哎哎!好!真好!真好看!”
窦妈妈砸着嘴,越看花笺儿越是爱得不得了,心下想着这城里何时有了这么个天仙样貌的可人儿的?自己竟不知!便问道:
“姑娘是哪家的?老奴家怎么竟没见过?”
这边窦妈妈正盘算着怎么将花笺儿骗进自己的华春苑,却不知那边厢花笺儿也正生怕窦妈妈不留自己!
“窦妈妈,小女子花笺儿,是进城来寻亲的,可怎知亲人早几年便已搬走不在此处了,我本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如今又无处可去。
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窦妈妈可否应承。”
花笺儿虽不曾下过仙界,却常在金母元君仙宴上献舞侍奉。
元君普渡六界众生,故而宴上来的既有天界得道的真仙,也有一心慕道的地仙,也偶有得了仙缘的凡物修而成仙的。
大德真仙们自是凛凛正气,多是目不斜视口不妄言,可那些地仙之流就大不一样了,常常是散了宴便三两成群地在墉城游览一番。
墉城之上堪称景点的不过就是瑶池水畔、蟠桃仙林、天帝园圃再有就是圣木曼兑了。
往日花笺儿居圣木曼兑修炼时虽总是不胜其扰,却也因此躲着听了不少人间趣事。
原本也就是做个解闷的段子,并不曾上心,不想有朝一日倒是成了帮自己圆谎的法子。
听说花笺儿无依无靠,这窦妈妈险些乐出了声,又听这姑娘并不提要走,反而有事要求自己,便拍着巴掌乐道:
“姑娘您说便是!”
花笺儿清了清嗓子道:
“小女子实在无处可去,见窦妈妈这里多是女子,不知您老人家可否收留了小女子在此处?”
窦妈妈一听此言,乐得险些没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也不知自己这是撞了什么大运,这花笺儿竟主动提出要留在华春苑。
可转念一想,这女子别是拿她这儿当成收留孤儿的养生堂了吧,到时候吃喝穿戴一应给她准备齐全了,待到接客那日翻脸不认人的也曾是有过的。
想到这儿,便稳了稳神,将笑容收了收问道:
“姑娘可知我这华春苑是什么所在?你又知道,我这里的姑娘是做什么的?她们可不是在这里白吃饭的!”
刚来时花笺儿便见厅中有几名女子在为人抚琴舞蹈,虽也见有男人将女子带进屋中,想必屋内也是听曲的所在,便说道:
“我知道!窦妈妈,我也抚得一手好琴,也会跳舞,我不会白吃饭的!”
闻听此言,窦妈妈又展出一脸笑意,这次却绝非假笑:
“好好!既然姑娘知道,又愿意留下,那便留下!
姑娘救了老奴家,老奴家定会好好待姑娘你的!”
窦妈妈心中想着,莫说这姑娘大约知道她这里所行的勾当,就算不知,今日也是没打算放她走的,既然她自己要留下,便是省了些麻烦罢了。
定下主意,屋内两人虽各怀心事却都觉十分如意。
窦妈妈开门打发了门外几名大汉,又吩咐人给花笺儿安排好住所,备齐了一应簪环首饰衣衫用度。
次日,窦妈妈喜气洋洋的安排了花笺儿并几名相貌尚佳的姑娘,风风光光地办了一场花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