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回到了那个房间。床上依旧铺着海棠花锦簇苏绣凉被,帐子上端着杏花翻飞的样子。目之所及处,是半掩的轩窗外一株一株的杏树,花已开败。
我就这样有些狼狈的与他四目相对。“这里是备好的金疮药,姑娘自己上一下……”
“嗯,”我答他。却在伸手拿时一阵吃痛。他无奈。要捉了我的臂肘,我脸上绯红错开。“珩本无意冒犯姑娘,只是天色已晚,只恐旁人不好叫来。不然,也还好叫了兮若来。”我心里依旧揣了一只小兔子,却觉得自己可以信任他的为人,索性也大了胆子,将自己的手臂放在他面前。他真是细心的人,小心地将我的衣袖褪开,露出了几道狰狞的血印,印在雪白皮肤上,亮的刺眼。
他抬眸看看我,又拿来药膏,小心地在掌间搓热,蘸了些涂在血印上,一步一步无比小心仔细。许是凌青云的气力太大,药膏涂入肌理,也是火辣辣的疼,我紧紧地攥着床单,以此来排解心头的痛意。他抬头看我,温润如玉的嗓音:“痛吗?”
“良药苦口。”额角还有些微的汗珠,我笑着看他,说出这句话。他却恰到好处的避开我的目光,我反而不懂得,他是真的不晓得还是假的不晓得。就在刚才的一瞬,我差点觉得他是我此生所求的人。而此刻,他又恢复了这样的进退有度。
他温文一笑,“你的确是个好姑娘。”
而我只得在心里暗暗自嘲,这是个你并不了解的人。对于感情的事情,太过冲动必然不好。我并不答他的话,只是看着他的眸子。
“还有其它地方有伤吗?”他似乎并没领会到我的沉默,只是这样问我。“没有。”我转过头不看他,又稍稍向后枕挪了一下,却牵到肩胛处的撞伤,发出“咝”的痛感。他像是没有听到我的叹词,只是又反问一句:“真的没有?”
“没有。”我迅速地答。
他扳过我的肩,让我与他对视,“刚才我把你从倚芳阁抱了出来,你难道,不晓得我的心意?”他看着我,眸子清亮的像是天上月光。
“晓得什么?”我垂眸,不肯看向他的眼睛。
“对于自己不在意的人,谁肯动用半分心思。”他的语气依旧淡淡,眸子却像一泓月光,深深地将我围在中心。
这次换做我说不出话来。
“怎么?”他看着我怔愣半天不说话,发出这样的疑问。
“你问的,是倚芳阁的柳浥尘,还是璃音阁的凌灵呢?”我这样问他。“如若是倚芳阁的柳浥尘,那么她无从选择,这一生是你,只能是你;如若是璃音阁的凌灵,她已经是别人的弃妇,无论如何都配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