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便是那位樊言众,据说此人祖上一半汉人,一半胡人,徐达出征北元之时,便曾担任随军兽医,后北征入西洋船队之中,此时专门负责照管牛马养猪之类的畜物,小病小灾手到病除不说,更是颇懂繁衍驯养之道,畜群因此大有长进。
“游方野医,张华鹊,参见钦差圣使!”
随着一声清亮声音传入耳中,郑鸣看见一位幞头裹发,青衫白袜的中年人站了起来,此时相貌并非出众,却浑身散发一缕清矍之气,令人立时心生敬意。
洪度年此时更在一旁着重介绍一句,“这位先生便是我潜军中的医官首领,但有病患,必能药到病除,又见宅心宽厚,便是土著野人寻来,也愿为其解毒锄瘟,因此大有功德。”
“洪总管谬赞,小可愧不敢当!”张华鹊赶忙逊谢。
“先生这名字好生别致,莫非便是从张仲景、华佗、扁鹊三位古代名医之中,各取一字而成?”郑鸣笑问道。
“有劳圣使动问,小可不胜惶恐!”
张华鹊忽而脸红起来,“三位名医前辈著书立说,彪炳史册,小可焉敢与之并立同称,只不过家父殷殷期许,为小可择取此名,小可谨守孝道,不敢随意改动,因此沿用至今,倒是教圣使见笑了!”
“盛誉之下,必有神通,以后还要仰仗张先生为我同胞治病疗伤!”郑鸣自然明白一位好医生的重要性,尤其是身处热带与久漂船上,就显得更加重要。
“张华鹊自当惟命是从!”张华鹊见郑鸣十分随和,毫无半点架子,不由心生好感。
“矿厢厢头瞿大通来了么?”眼见无人说话,郑鸣索性拿起洪度年备好的名单问道。
“老瞿自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想来此时正猫在林子里的哪个犄角旮旯里!”一个瓮声瓮气的答对响起。
郑鸣看了好半天才发现,说话之人是个上了年岁的老头,此时正躲在角落里并不抬头,因此看不清相貌,于是郑鸣索性再问一句,“何人说话?”
“是我老陶!”
老头见问,不慌不忙抬起头来,本要起身,却似脚下不稳,刚刚站起一半,忽又跌坐回去,顿时惹得哄声四起,更不知是谁喊道,“陶老蔫,今日觐见钦差圣使,却是比不得平时,你这老鬼竟然还敢喝醉!”
“原来是陶窑头!”见那老头挣扎几次之后,终究被旁人扶着站起,郑鸣终于看清这人长相。
一张标准的酒鬼脸,迷糊眼,糟酒鼻,邋里邋遢,头发已不知多久没有梳洗,油乎乎的贴在脸上。
洪度年见陶老蔫这副模样,已然皱起了眉头,郑鸣却是不以为意,只因郑鸣也算在现世社会摸爬滚打过,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便是,人不可貌相!
而且有本事的人里,偏偏就有不少怪人,或是脾气乖张,或是不修篇幅,不一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