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柯蹲在角落种蘑菇,看见沈初白写了半天,左手伸手够了一下旁边的水杯,发现隔得远,就接着写字了。
他慢慢挪过去,打开水杯,发现里面泡的是枸杞茶,忍不住有点想笑,但还是勉强崩住,伸手碰了碰沈初白的胳膊,把水杯递给了他。
冯柯以前看到的明星签名都是团成一坨的艺术字,也没见到几个好看的字体,这会儿看见他端端正正地写寄语,露出来的几个字笔带锋芒,但十分好看,签下的名字也是清晰端正的“沈初白”三个字。
“我生气了。”冯柯看沈初白接过水杯仰头喝了一口,自己先声夺人,准备倒打一耙。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住一个小区,还是上下楼,结果看我和傻子一样让你在小区后面等着。”
沈初白愣了一下,下意识解释起来:“我也不知道我们住一栋楼……我刚搬来不久,之前公司忙,都没怎么回家,装修都是小唐和齐风在弄,所以我并不知道……不然我就到楼下接你了。”
冯柯坐在旁边看他。围巾被摘下了,露出他姣好的唇形和白皙的下巴。刚刚喝过水的唇上还是有点干燥,因为主人的不快,嘴唇也一直抿着。
他戴着帽子,冯柯看不清他的眉眼。
该不会皱眉了吧?
“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今晚就搬出去。当时因为其他几处房产离公司都比较远,所以就选过了一处地方,我是真没想到会这么巧……”
“公司在哪儿?”冯柯开口问道。
“文广大厦。”
离七街就两个路口,东面的路段疏通后可以说非常近了。
“白清扬为什么叫你哥?”冯柯搜刮着脑子,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以拎出来丢到沈初白身上的。
“他是我母亲的妹妹的儿子。我母亲也姓白。因为离得近,他让我平时多照顾一下扬扬。”
白清扬随母姓,这他是知道的。
“所以酒吧那次……”
沈初白有问必答,完全被带着节奏:“我刚好在那里办公,扬扬有事找我,就让他过来了。那是家清吧,我也参了股,有些事需要在不那么正式的场合谈……你放心,那儿只有酒和甜点。”
冯柯心想我放什么心,随口道:“那盒巧克力呢?”
“那次见你觉得很面熟……后面才知道了你是北院的木壳儿,没办法,你和小时候气质差别有点大。我当时在控制体脂,不能摄入太多糖分,齐风又不吃巧克力,看你顺眼,就给你了。”
“只是顺眼?”
沈初白低低地笑:“好吧,是被美色所诱,想送花但手边只有巧克力,只好将就着配美人啦,好在还不算太亏。”
冯柯内里“呸”了一声,心想花言巧语,谁能美得过你?
面上还是喜滋滋地收下了赞美。
“最后……鱼是不是你送的?为什么吃完我做的鱼不把餐具给我送回来?”
沈初白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思索半晌,偏过头,说:“送鱼是感谢你帮唐霜,至于餐具……可能是唐霜私吞了,等我回去拷问她。”
俩人在角落里说悄悄话,旁人看来只觉得是正常的交谈,而且应该谈得很开心。知晓各种情况的唐霜不敢打扰老板追人,早早地就拉上了玻璃窗的窗帘,隔绝了外间往来路人的视线,顺便还把两个小弟弟给拎出了房间,先去做了问询。
冯柯实在是憋不住了,露出浅浅的笑,桃花眼弯起来,看着醉人得紧。
沈初白也跟着笑,看着他的脸,凑近了些。
冯柯呼吸一滞,发现沈初白只是伸手碰了碰自己的鼻尖,蹭下来一小簇灰。他不好意思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欲盖弥彰似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尖。
“你的问题问完了,那么轮到我了。”沈初白放下杯子,摩挲着手指,开口道,“你是一向胆子这么大,枪口指着都不怕吗?是不是无论什么时候命都可以不要?如果今天那把枪是真的呢?如果那个人陷入疯狂,按下扳机了呢?以前是这样,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是半点没变……冯柯,你对生命是不是没有半点敬畏之心?”
冯柯扯了扯嘴角,说:“今天那人一看就是假把式,要是真枪我肯定早就跪下叫爸爸了呀,哪还敢和他对视呢,我多怕死的一人啊……”
“那你后腰上的伤疤又是怎么回事?抢着救人是英雄,但是把自己的命也给搭进去……甚至是自己去送死……”
冯柯看着沈初白,说:“你怎么知道……”
这时,老干警敲了敲门,推门进来,有些严肃地道:“那小子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