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静止了,阿巴斯奇亚的士兵和重要官员们,都在等着这位年轻的王储的答复。杰姆斯从地下摸索着找到了自己碳条,准备开始新一轮的记录,王储在接下来能做出的决定,依然将是能改变历史的重大事件。
静坐在马车中的王储并没有像普通的丧父少年一样痛哭流涕,或者是因为即将继承到手的王位而表现的一场兴奋。他只是用力的抿着自己的嘴唇,努力的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大普鲁斯本来就不是一个国家,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国家里面也不只有父亲一位国王。若是自己的父亲从海外归来,荡平宿敌,凭借父亲的威望,从大普鲁斯的联邦首领加冕为皇帝似乎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能把亚唛人的城市烧成一片废墟的猛人,再回过头去对付那几个大酋长一样的国王,很难吗?
而现在,父亲死了,情况便有了变化,任凭谁都会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来。常年的征战使得阿巴斯奇亚王国已经损失了整整一代人,只要自己做的稍微做错什么事情,父辈们的心血就会毁于一旦,大普鲁斯统一的最佳时机就会被自己错过。
权衡之后,小殿下有了自己的决断,一个王室的侍从进了马车。没有很久,侍从又从马车里面走了出来,用一种奇怪的语气说道:“王储殿下因为先帝去世悲伤过度,觉得登基之事为时尚早,殿下说,还是先操办先帝的葬礼为好。”
说呗,马车便逃也是的离开了滩头,只留下一群士兵负责运送先帝的尸体进城。
在众人交头接耳的讨论王储的想法时,站在人群后方举着绿色盾牌旗帜的禁喧军士团副军士长里斯特依旧一言不发。他本不过是阿巴斯奇亚城镇附近村子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夫,后来受到国王的召唤才放下了农具,走上行伍的生活,靠着自己手里的剑盾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现如今,里斯特已经真的累了,特别是在沙漠里的生活,让他真切的有了度日如年的感觉,这注定是他一生都不愿回首的往事。参与政治这种事情叫他力不从心。如今,他只想放下手中一切,回到自己的家乡,再见一面聚少离多的妻子,再饮一口家乡的泉水和粗糙的面包。一切只等皇帝下葬之后,他情愿再不拿剑。
行军的队伍缓缓前行,看着路边熟悉而又令人感到陌生的泥泞土地,很多士兵还不敢相信自己是不是已经真的到了家里,他们在行军中依然谨慎的观察着四周的景色,就好像他们原来行军的时候是不是会蹦出一群人上来打杀他们一般。
不仅仅是里斯特,很多老兵都觉得这趟异国之旅给自己带来的不是荣誉,而是一种深切的悲痛感。
阿巴斯奇亚本就是一座沿海建立起来的城市,走了不到一会,代表着大普鲁士帝国目前最大王国的统治中心就近在眼前了。大概是因为雨天的缘故,街道上的居民并不是很多,但在街头巷尾的小店里面依然在传出些许欢快的声响,这让行军的老兵们心中多少有些宽慰。
作为土生土长的阿巴斯奇亚市民,军士戴维亚的心头多少放宽了一些。如果流血是必要的,那吧血流在他乡,至少要好过流在故乡。等到这件事情结束,短不了和老家的兄弟们喝上几杯,当然,还少不了一起吹上几次牛。
月是故乡明啊。
因为皇帝还没有安葬,所以即使是到了家乡,老兵们也没有自行解散,而是默默的在停靠灵柩附近的房檐底下自己找了位子休息。虽然阿巴斯奇亚的一群商人们为了表达自己对这些远征归来的人谢意,免费的提供了供老兵们休息的住所,但是老兵们还是谢绝了他们的好意。负责城防的官员也表示为老兵们安排了住所,老兵们也谢绝了。
他们只要求最基本的食物和淡水,除了这之外,什么都不要。
除了来自王室恩赐和教友的祝福,任何形式的馈赠,他们都不会接受,这是老兵们给自己设置的规则,也是他们的骄傲,凡是在这两个骑士团的军人,都是为了信仰而战,他们随先帝征战四方的时候,先帝曾经跟他们说过一句话,被两个骑士团的人奉为和萨丁古经一样的精典。
“让土地归人民,荣誉归主上。除了未来和希望,我什么都不要。”
也就是有这样的口号,才能聚集起来如此强大的军队,这也是大普鲁斯所出现的第一支职业军人,和平时代不扰民,战争年间不退缩,堪称是军人的典范。阿巴斯奇亚著名书记官萨姆斯著作《红狮远征中如是记载道。
阿巴斯奇亚国王远征结束和阿巴斯奇亚国王的死讯迅速传遍了整个大普鲁斯,特别是在王子有心的推动下,不过短短三天的时间,各大王庭的信使就将此此事奉上了他们国王的案前。
在一片深林之中,有一座传奇的古堡,相传,大普鲁斯民族的第一个城堡就建成在这里,如果说,大普鲁斯的政治军事中心这些年是集中在了阿巴斯奇亚的王庭,那么,莱茵古堡就是每一个大普鲁斯人的精神故乡。
一位衣着华丽、身材尤其高大的男子,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接过了身边的仆人恭敬的递上的羊皮纸,故作姿态的读了一番。但其实,他根本就不认字,这已经成为了整个莱茵宫廷公开的秘密,只是谁都不敢提及罢了。
等到男子装腔作势的读完之后,旁若无人的大笑了几声,说道:“父王生前总是说我不如那个费利佩,如今一看,费利佩也不过如此罢了,竟然在这称帝的紧要关头功亏一篑,这是天命不在他啊。“男子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封那倒了的信封随手递给在马下恭候的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