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的对话,秦览洲都听在耳中,他急切的想要起身,却动弹不得,越是动不了,越是挣扎的厉害,视线一直朝向门口的位置张望。
这时,他看到了奇异的一幕,他那天捡的石头,它浮起来了,飘向自己的上方,就像有人在托着它一样,浮在半空中,散发着荧润的光泽。上有金光流动,石头变成了一个清晰的石像,活了过来。
石像开口,发出的声音是意外的好听,比那广播员的声音还要动听许多,“我可以为你实现任何愿望,只要你许愿。”
从大风大雨经历过来的人,什么奇怪的现象没见过。只不过,从没有亲自经历过一次罢了。秦览洲心中只是稍稍震惊下,马上就被一股强烈的惊喜压了下去。他喉头激烈地涌动几下,只听声音又道:“什么愿望都可以。”
“我,我想要...”秦览洲不可置信地捏住自己的嗓子,“我可以动了,可以说话了。”冲天的喜悦漫上心头,他是不是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石像打断他的狂喜,“不不不,它只是方便你许愿而已。本质上,你并没有什么改变。”
这已是足够了。秦览洲快速回览自己的一生,发觉乏善可陈,不值得为后人借鉴。如今有这样一个机会摆在他眼前,让他可以实现深埋于心中的夙愿,管它有什么目的,什么来头,正也好,邪也罢,只要可以实现自己存于儿时心间的梦,让他付出任何代价,他都接受。当然,条件只限他本人。
秦览洲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天公之子,可以许下没有对等交易的愿望,“天下没有白吃的饭,我许下愿望,就得拿出对等的条件交换。不管是什么条件,我都接受,但我只有一个要求。”
石像意外的好说话,“你说。”
秦览洲乞求:“请您十成十的替我完成愿望,我不想再看到任何家庭受失去孩子的痛苦了。除了我的家人,您可以在我的身上拿走任何东西作为交易条件。”
他痛快,石像比他还痛快,“好。”
秦览洲再无后顾之忧,像个孩童一样,真挚地许下自己长久的、难以与人说出口的愿望:“我许天下无拐。”
“如你所愿。”
秦览洲闭上眼,让光芒包裹住自己,轻轻地缓慢向上升起。他好像看到了,三岁的幼弟站在旧时光里,笑着向自己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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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身做事干脆利落,九嶷也不拖泥带水,换上躯壳没多久,就闭眼操纵起梦境。一个人的梦连着亲人朋友的梦,再由这些梦延伸出去,逐渐编织成一张完整的超现实梦中世界。梦中的世界并不受许愿人的主观意识控制,进而让做梦的人感觉不到自己是在做梦。他们的思想行为,与现实中一模一样,甚至还可以做梦中梦。
但这个梦中世界是由许愿人开启,许愿人可以影响他们的思想,从而延伸到行为。由梦及现实,等他们醒来后,会受到梦的影响,进而改变一些现有的东西。
这样一来,九嶷等于什么破坏也没做,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此界界灵与那些闲着没事做的天神,也不会留意到他。也许,到头来这些界灵会站在他这边,那可就有好看头了。
正在劝人的周兰发现自家老头子下了地,便使眼色不停,叫他赶快回去。不是她不愿帮忙,而是自家老头子年龄都七十多了,近又中风了,村大夫都说,他这病得慢慢养着,哪能帮上他们什么忙。
九嶷可不管她打什么眼色,统统无视掉来到秦三夫妻面前,拍打着秦三儿的腰,“三儿啊!快带我去你家那边看看。”
秦三腰被捶,瞬间一个机灵醒了神,扶住颤抖身子的九嶷:“叔爷,我扶你。”
九嶷点头。
周兰:“老头子,你...”
九嶷被人扶着走了没两步侧身,轻描淡写道:“哦!老婆子,你在家里给我准备好衣服鞋子,我要出趟远门。”
这时,不远处传来两声熟悉的叫喊声。
“爷爷,奶奶。”
“爹,妈。”
九嶷回头,一个中年男人身边跟着一个青年,手上拎着东西转过树林,向两人走来。青年跑得快,已经走在最前面,几步就奔到了九嶷眼前,让他打量个仔细。
这是原主的大孙子秦浩,浓眉大眼,长相大气,今年二十岁,入秋就是大三了。跟原主一样喜欢从蛛丝马迹中找出可疑之处,还对神秘未知的事,抱有极大的探索兴趣,是原主最为重视的长孙,也是唯一能说得上话的朋友了。可惜,他爸不让他从事原主的老本行,非逼着他学了计算机行业,入了社会,好找工作。
远处,那个手中提着肉的中年酒肚男,就是原主的大儿子秦则。人跟他的名字一样,都是规规矩矩的,不喜欢做超出自己认知外的事情。
原主的大儿子一家,住在县城里。离家需要坐客运车半个小时,再走上半个小时的山路。所以,一般没啥事的时候,几乎是不回家的状态。
原主还有一个小儿子,入赘到了女方家,常久难见一次。两个姑娘嫁的远,基本也是过年过节的时候,偶尔见一见。
这就是原主的晚年生活,除了老伴没别人了。唯一离得近的长子,因原主的热心肠,造成两人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见面几乎都不怎么说话甚至还能吵上两句。现在好上许多,大儿子还会往家里寄信问候两声。
九嶷看着跑得满头大汗的青年,按原主习惯,照例关心地问候一声,“浩浩,累了吧!快进屋凉快凉快。”原主家是那种旧式泥坯房,房梁很高,外面大太阳晒着热的不行,里面凉快的能让人□□出声。待久了,穿的少了,还感觉到冷,不加衣服不行。
秦浩看着他爷又要出去,旁边跟着他不认识的两人,便猜着这两人是有事求自家爷爷,遂问:“爷,你干什么去?”
九嶷还没回答,秦则的话就插了进来。“爹,你这是要到哪儿去?信中说你中风了,这身子是好了?”秦则一面说一面拿眼去看他妈。
他听到家中捎信过去说家中老头子中风了,他这才急忙赶回来,想把人接到城里县医院好好看看。
他妈周兰会意,“好什么呢,刚还在床上躺着动弹不了。这会儿,三儿家的孩子丢了,就急得下地儿要帮你三侄儿找孩子呢!”
病成这样还帮着人找孩子。秦则不再多说,把手上的东西交到他妈手中,“爹,你跟我妈在家待着,我与浩浩一块帮着三儿找孩子。”
孩子丢了是大事,但你也不能不看人身体健康状况就求上门来,让人帮你找孩子。秦则知道他爹的臭脾气,邻里亲人之间凡是能帮,他爹都要帮上一帮,更别说一些陌生人了。拦下他爹,多少也得帮着人去找找,省得叫人说自已不近人情。
九嶷虚着眼瞧大儿子,嘴上毫不客气地抨击想要帮忙的大儿子,“你能帮什么忙,就你那马虎劲儿,拐子在近前都不认识。三儿走,去问问你家几个姑娘,弟弟最后去了哪儿。”
叔爷一家子说话,秦三插不上嘴。尤其是叔爷他大儿子回来,他更是不敢说话,只拿眼盯着叔爷,心中眼里乞求,千万要帮他找儿子。听到九嶷的话,反应最快的是他,“大花,快,扶着叔爷。”
至于说完后,看到秦则吃人的目光,秦三儿低下头,连忙躲避注视。
他这也是没办法了,虎子是他们夫妻俩的老来依靠,失去谁都不能失去虎子。听到虎子丢了,他脑子一空就跑到了叔爷家求帮忙,竟忘了叔爷中风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