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华夏大地最北方的一个偏僻小城镇里，一个穿着五六层单衣，外面罩一件看起来像两三年没洗的，满是污垢补丁的呢大衣的年轻后生，头上戴了顶老一辈很喜欢的防风帽，双手揣衣袖里，哆哆嗦嗦走在大街上，沿途各种叫卖声吸引着他，他不自觉停留在各个小摊前，不过一般都只看不买。

走了二三十米路，看了四五家摊子，每次都是笑嘻嘻的翻检一通，最后呵呵一笑，什么都不买。

摊主人也不恼，和气的问他：“小伙子，你到底想买个什么东西，你说，要是有，叔给你找，要是没有，叔给你推荐，这条路上的，叔都熟。你这光看，也不说，也不问，没用。”

小年轻咧开嘴露出白花花的牙齿，张嘴大口大口白气冒出来：“叔，我就是随便看看，我也不知道我想买什么咧。”

摊主大叔也笑：“你这后生，不知道想买什么，挺有意思嘿。”

年轻人乐呵呵的，右手举起来挠挠脑袋：“叔，其实不瞒你，您看我这样，我没啥钱，家里也不缺啥，就是看今儿天气好，街上人多，热闹，我出来逛逛，家里就我一个，冷清。”

“哟，那是得多出来走走，大好的天儿，一个人搁家里多没意思啊。”摊主大叔也没就年轻人说自己没钱的事多说什么，反而是转手拿了个什么递给年轻人，“家里老婆子做的，可好吃了，也给你尝尝。”

年轻人接着，热乎乎的，是本地最寻常的饼子，一打开就是喷香的热气，把年轻人馋的鼻涕都快出来了。

“好像呀叔！”

“香吧，快尝尝，我家老婆子做别的不行，这个，叔就没吃到过比这更好吃的！”摊主大叔特别得意，为自己娶到这么一个老婆骄傲不已。

年轻人迫不及待咬了一口，饼子不知是怎么保温的，年轻人烫的舌头呼噜，张着嘴呵气。

“哈哈哈哈哈。”大叔笑的开怀，让年轻人慢点吃。

“叔，婶子做的饼这么好吃，她开店吗？”年轻人边吃着饼边问摊主大叔。

“她开什么店哟，她就会做这一个，哪儿有人开店就只卖一种饼的。”大叔摆摆手，让年轻人别说笑了。

“不是这么算的，现在不是流行那个什么，专一，是这么说的不？唉我也不是很懂，就是说只卖一种饼，不像其他的那些花里胡哨，更容易吸引客人！”年轻人煞有介事。

“不咯不咯，你婶子不年轻了，没有那个精神头了，就不搞那些花梢梢咯。再说咯，她去开店咯，哪个来给你叔煮饭吃咯，你叔也不想你婶子做饼子给别人吃咯。”

“那叔你还给我吃咯。”年轻人把最后一口饼囫囵吞下，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这就是这一回嘛，下次不给你咯。”摊主大叔看年轻人吃饱了，挥挥手作势要赶他走：“吃也吃饱了，你往前走走，多看看，叔记得前两天来了一伙外地人要在这边开个饭馆子，好像要招工，你过去看看，找个事做咯。”

年轻人听到招工也来了精神，跟摊主大叔道过谢便决定去那个新开的饭馆看看。

往前走了两三百米，到了这条街尽头，年轻人果然看见一个新开的店，装修也基本完成了，就是人没看到几个，招工的启事贴在门口玻璃上，年轻人走近了仔细看，饭馆招三到四个小工，要求年轻，灵活，会说话，学历不限，工资每个月两千八，有提成有福利，包吃包住。

年轻人走进饭馆里，里面除了桌子凳子，空无一人。

他眼珠子转了转，扬声朝里面喊：“有人吗？吃饭没得菜咯！”

“喊啥子喊，老子刚刚有点瞌睡头，斗着你喊飞咯！”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抓着围裙大步走了出来，看见年轻人站在前台看着他，中年男人眼睛眉毛都快挤成一团了。

“斗是你在喊噶，你喊啥子事？”

年轻人眼睛亮了：“川渝那边的？”

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他：“抓，川渝人惹到你啦？”

年轻人解释：“没有，我看你们外面贴着说招小工，想要问一下，你们还招人吗？”

“应聘的嗦。”中年男人仰起头，“老板儿，有人来应聘！”中气十足，甚至还有了回音。

“老年，不是跟你说了，有手机有微信，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发消息，不要喊吗，万一吓到人怎么办。再不济，你往上走两步，喊的时候声音小点声，这样也不浪费你的嗓子嘛。”一个穿着红色超大棉袄，把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从二楼下来，对老年的叫人方式颇有微词。

老年习惯了女人每次都差不多的说辞：“我是做厨房的，那厨房浪个多人，炒起菜声音又大，我不喊大声点，别个听不到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