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鱼精,来了!
岸上帮众一片惊呼,有那胆子小的,已经啜泣出声。
汪玉娘抬眼一看,不动声色,沉声问道:“鲍叔觉得该怎么办?”
鲍福兴心中惊疑,这小娘皮为何没有丝毫慌乱?
她手下得力人手全都在啊。
眼神掠过江平,眉头一皱,看着江面沉吟片刻,咬牙道:“现如今,也只能召集帮众好手,强闯一趟江阴县城,采备三牲了。”
“帮主以为如何?”
当即,帮众中就有人鼓噪:“鲍老大,这可如何使得。”
“雷鱼大王不得进献,若是发了怒,掀了船,可是要命的事!”
“可不就是,帮主处事不力,为何要俺们搭上性命。近段时间,帮中折损的弟兄还少么!”
他儿子更是一脸兴奋,大叫:“对。今天这事处理不好,你这帮主也不要做了!”
“哦?”
汪玉娘瞟他一眼,没理这二愣子,似笑非笑问鲍福兴:“这也是鲍叔的意思?”
鲍福兴心里这个气,个鳖犊子,这话能从你嘴里说出来么。
真恨不得直接打杀了丢河里喂鱼!
铁青着脸一咬腮帮子,也不做戏了,望着汪玉娘,正义凛然:“玉娘莫怪。”
“这雁岛帮本就是大家伙一群苦命人抱团求活结的帮,不是哪家哪户私产。”
“之前汪大哥说你更知水路,也识祭礼,想把帮主之位传给你。”
“鲍叔本就不同意,但毕竟是看着你长大的,也愿意帮衬着给你个机会。”
“可是这两年,帮中祸事接二连三,现在更是连祭礼都整不成了。”
“鲍叔不能看着大家伙的心血就这么败在你手上。”
一叹气,苦口婆心的劝:“玉娘,你终究是个女儿家,现在平娃也回头了,不弱你就退下来吧,好好在家相夫教子,不也挺好。”
“大家伙儿终究都是一家人,就是不当这帮主,谁还能亏了你啥?”
底下帮众中立刻有人出声:
“说的对,雁岛帮是咱大家伙儿的,不是你汪家的。”
“可不是,这世道本就是公鸡打鸣,母鸡下蛋。你可好,非要母鸡报晓,你看你把大家伙祸害的。”
“是这个理儿,汪玉娘,你下台吧。”
托在底下群情激奋,懵懂的也是暗中揣揣,有那被带歪了的,甚至还跟着吆喝两声:下台!下台!
一时间竟有些人声鼎沸。
汪玉娘半点不为所动,脸上反倒露出笑容:“倒是叫鲍叔费心了。”
望向众帮众,猛然冷下脸,提气一声叱喝:“都给我闭嘴!”
霎时,围观帮众耳中一阵轰鸣,半点做不了声,岸边立刻安静下来。
“不是我汪家的?”
“若不是我父亲,哪条船敢进这鬼陷滩!”
“若不是汪叔供着雷鱼大王,谁能去疏浚水道!”
“若不是看你们被盘剥凄苦,二老吃饱了撑着结这船帮?”
“忘恩负义,是要天打雷劈的!”
“说得好!”
一伙人大步走过来推开人群,当先一个佩剑清癯中年书生冷冷看着鲍福兴:“如不是老帮主收留,傅某人早已是一具冢中枯骨。”
“便是你鲍福兴,若非汪老大善心,把你从江中救起,焉有你今日副帮主之位。”
“两位大哥英灵未远,你竟就敢谋帮篡位!?”
“你当真不怕天打雷劈么?”
“却也未必!”
一声高喝,又是一路人马走了过来。
领头一个魁梧虬髯大汉,声若洪钟:“活命之恩,二十年尽心听用报偿,也尽是够了。”
“江面上讨生活的汉子,船遇溺水,能施援手,谁还吝惜一桨之力?”
“举手之劳,便要逼得人家生生世世做牛做马么?”
“施恩不望报,难道不是读书人应有的道理?”
“傅筠傅把头,洪某说的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