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一老妇正满脸赔笑奉承着一位青衣中年,话里话外都是讨好巴结。
中年书生被她聒噪的满心烦躁,脸上已经有不耐神色。
老妇兀自不觉,仍在曲意奉承。
开玩笑,那可是漕司,指头缝里漏出来些汤水,都是堆金叠玉般的富贵。
这位可是使相老爷的亲近幕僚,得他欢喜,别说自家富贵,就是老爷都能沾沾福气。
贺妈妈腆笑着,脸上恨不得绽出一朵花来:“李师爷放一万个心。”
“那汪玉娘素来与我亲近,便是跟夫人的交情,也是我为她引荐的。”
“有我开口,汪娘子定然把事情给您办的漂漂亮亮。”
看她脸上褶子,李济真心里这个糟心劲儿可就别提了。
你特么知道我要谈的是什么事儿么?
这话你都敢开口。
而且,听你意思,似乎,你打算把那汪玉娘直接使唤?
李济真心里这个无奈啊。
可他还必须得按捺住性子。
这会儿正是六扇门罗织罪名,坐实证据的时候。
谋反大罪,即便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栽赃构陷,可实打实八具神臂弩在那儿摆着,人家撇清还来不及,肯施以援手,已属不易,又哪敢派出过分亲近的人,沾惹事端。
道理李济真想得明白,可摊上这么个玩意儿,李济真也是真糟心。
真是,仆使糙妇,不可与谋!
挤出个笑脸,李济真强笑着:“贺妈妈好意,李某心领。”
“但汪帮主怎么也是六扇门亲认的江湖义士,又立下如此功劳,贺妈妈千万客气些,可莫轻慢了汪帮主。”
老妇一个愣神,立刻满脸堆笑答应:“好好好,客气,客气,不轻慢,不轻慢。”
翘个大拇指:“李师爷不愧是使相身边人,单这气度,将来也必是金銮殿上唱名的人物。”
李济真心里这个累,直想口吐恶言。
蠢妇!
李某前程,也是你可轻言的么!
养气。
我养气!
吱吖吱吖轱辘声,江平推着汪玉娘走了进来。
一见汪玉娘,李济真刚想起身见礼,贺妈妈利落站了起来,亲热招呼:“来来来,汪娘子,快来拜见李使人。”
“我可给你说,李使人可是最得使相老爷信重的官人,自身也是有着举人功名的。”
“能得他看中,汪娘子你可算是烧了高香了。”
“若是李使人有什么吩咐,你可千万要做足了功夫,一定给办漂亮。”
几个人都还没反应过来,这老妇就秃噜噜一大串话撂了出来。
说完,还心中洋洋得意。
不就个江湖船娘么,江上讨生活的粗贱人家,能借着我搭上夫人,那都是她家祖坟上冒了青烟,还需与她客气?
看老身如何把事情给您办的利索。
江平三人全愣了。
拜见?
汪玉娘不解望向江平,刁无病走前,不是说只要转运使衙门给了各大船帮的待遇差事,尽都可以提。
现在是他求着咱们,不需与他们客气。
怎么上来就要拜见了?
这哪是求人的态度。
莫非事情又生了变化?
汪玉娘心中狐疑,望向江平。
那可是转运使衙门,漕司一等一的转运中枢,别说正印老爷幕僚里的人,就是下属事房里的小吏,哪家吃这碗饭的帮派逢年过节敢少了孝敬,不陪着小心?
她倒是不介意拜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