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借着头痛的理由在床上躺到了月上柳梢头。此刻窗外的天幕撒满了星子,一弯峨眉弯月像镶嵌在黑丝绒上的钻石。
九歌觉得腹中饥饿,披了件衣服去厨房寻点吃的。
厨房在她屋子的南面,中间要经过一座花园。花园里种的大部分都是君影草,各色花朵开的正含羞娇嫩。
走过花园,远远看见厨房里亮着灯,想来是厨娘还有些活没干完。只是这么晚了,什么活非要等到现在干呢?莫非是进了贼!
她摸起立在墙角的一把破扫帚,小心翼翼向厨房门靠了过去。
“来了?”厨房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九歌心中一慌,屏住呼吸,手却抖的厉害。
“来了,就进来,站在外面做什么?”
九歌觉得这个声音甚是耳熟,谁呢?她却想不起来。
她大着胆子推开门。
北连墨正把汤舀在碗里,转头看了看她说,“本想给你送去的,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吃吧。”
“吧嗒”九歌握在手中的扫帚掉在了地上,惊讶一阵后追问道:“你是在给我做饭?”
北连墨将一碟小菜摆在木桌上,“今日的晚饭你没有吃,我知道你喜欢吃奶汁炖鸡,可是我不会做,只会煮碗馄饨。”
屋里恍惚的油灯,馄饨里冒着热气,她觉得这种朦胧格外的亲切,亲切的足以冲散黑夜的恐惧。
九歌暗暗思量,“北连墨这么殷勤,难道是怕我对单姑娘不好?她虽然来的唐突,可我孟九歌也不是个小气的人,把她带在身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厮面上不说,心里还是挺关心单姑娘的。”
“咳咳,这些事你让下面的人去做就好了。”
“你不舒服,我想亲自做给你吃。”
九歌拿着筷子的手轻微抖了一下,有什么东西在她心头碰了碰。脑子里有些模糊的画面闪过。
一个少年。
一场大雪。
一个梦境。
“你今天出去了一上午,没有什么东西要给我吗?”
九歌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两块玉佩,一块青色的,一块黄色的。“连墨,我看这两块都不错,你带上肯定好看。”
北连墨拿在手里瞧了瞧,“这两块是不错,比之前在当铺买的那个要好些。”说完便揣在了怀里。
喝完最后一口汤,九歌往前凑了凑:“连墨,你说句实话舒陶拿走的那个玉佩是不是和单姑娘的定情之物,所以你才说天下只此一件?”
“我再说一遍,她是我的婢女。”
“我说你这块冰怎么就不开窍呢,这大好时光,你不去陪单姑娘来这做什么饭啊……”
北连墨的眼睛如一道凌厉闪电深深的望向她。
他转过脸,“那块玉佩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最后一件东西。”
铜油灯的火苗来回晃动,映在北连墨的脸上,朦胧又迷离像极了梦中人。这个人除了冰冷了一点,其实是顶好的,他对她说话也是极其温柔的。
北连墨继续道:“那年家中失火,一切都成了废墟……”
他忽然握紧了拳头,静静的坐着。
九歌觉得像她这样的孤儿确实可怜,可是他与她不同,他原本大概是有一个家的吧,这样的失去也许才更加的痛苦吧。
她静静的看着他,他像一个谜,足以让她坠入的一个谜。
她忽然拍着他的肩头认真说:“连墨,你放心,你做了我的护卫,我会对你好的。”
他笑了笑:“那你可不能耍赖。”
九歌一拍胸脯:“我孟九歌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对你好,就会对你好,决不反悔。”
于是第二天,她就把单姑娘的房间挪到了北连墨的隔壁,她觉得这件事她做的十分通情达理,关心下属首先得关心他的家属,下属的心定了,自然会对自己尽心尽力。
路过廊下,北连墨将她一望,眼里风平浪静,只是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从容路过。
冰块就是冰块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