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懿佳的笑也逐渐变得僵硬起来,就在这时,一个英俊高大的男人走了过来,向二人拘了一礼:“拜见右相,夫人。”
懿佳乖巧地点点头,便听繁和说道:“这是我的好友,白虎关的驻守将军白泽。”
大梁东西南北共有四关,分别为朱雀玄武青龙白虎,从开国以来,四大关辖各执掌与不同的人,朱雀关驻守为懿佳的大哥南梁存善,玄武关驻守为纳兰府的纳兰潇然,青龙关驻守为相里府的相里如柏。
白泽是近几年颇得皇帝重用的武将,大梁如今辽阔的北疆有一半多都是他打下来的。懿佳尚未出嫁时,便经常听得父亲提起他,称他是一把利剑,可开疆土亦可易皇权。幸好与右相交好,与革新派走的近些,若是被旧派笼络,恐怕要朝中大乱。
懿佳微微福身回了一礼:“白将军安好。”
“不敢当。”
“你怎么从白虎关回来了?有要事?”
白泽一脸的无奈:“家中老父挂念,要我回京履行与高辛府大小姐的婚约,我拒绝几次,家父便求到了陛下那里去,一道圣旨将我召了回来,明年开春再回白虎关,如此一来我大概能在家里享个半年清净。”
繁和皱了皱眉。虽说大梁北境的白虎关一向安泰,但陛下也断不会为了一纸婚约便把白泽召回,此举大抵是陛下开始架白泽的兵权了。一边是好友,一边是社稷,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对峙还是来了。
“我会替你打听最近宫里的动向。陛下此举应是听了什么风声。”
繁和看向白泽,后者一脸的了然,又带着些漫不经心,似乎被架空兵权的不是他一样,反倒关心起了繁和:“今日宫宴难保会有人暗中针对你,你多加小心。我还要跟朝中几个旧部一叙,便不打扰你跟相夫人了。”
懿佳在一旁听着,心里也有了头绪。
白泽被召回多半是旧派的手笔,刺杀繁和不成,便想用白泽来离间繁和与陛下的关系。若繁和站在白泽一边,为白泽讨个公平,那旧派便可一举拔掉繁和这个眼中钉。若繁和站在陛下一边,旧派从中作梗,迟早会让白泽反目,成为旧派的人。无论繁和如何选择,对旧派都百利而无一害。
但陛下怎么会这么糊涂的着了道儿呢?他难道不知召回白泽意味着什么?朝堂上传的那些白泽蓄意谋反的风言风语哪能信,他何时这么莽撞了?
“南梁大将军快要过来了。”繁和出声打断了她。
“啊!”懿佳恍然大悟,轻声道:“繁和,白泽的父亲是旧派的人。”
繁和斟酌了一下,不着边际地笑了笑:“你倒是聪明。”
另一边,南梁大将军看到了自己的宝贝女儿,立刻阔步走来。
繁和与懿佳恭恭敬地作揖福礼,引得大将军爽朗一笑:“哈哈哈,此前都是老夫向你福礼,今日也算是风水轮流转啊!”
懿佳故作娇羞地冲大将军撒娇道:“父亲,您怎能如此对待繁和!”
“无妨无妨,堂上相将,堂下翁婿。贤婿,老夫说的可在理?”
繁和淡淡笑道:“岳丈所言极是。”
“哟~”突然有一句调笑飘了过来,三人侧身去看,便见一个穿着绿裳的男人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婢女,“大将军藏了十七年的宝贝拱手让了人,托右相的福,今日本王也可以一睹明珠芳颜。右相大人因祸得福,心里怕是乐开了花吧?”
懿佳头一次见到一向谈吐得体的繁和显露出了嫌弃,他索性把头扭到一边装作没有看见。
那来人也不恼,似乎习惯了繁和的不待见一般,仍然熟络地说:“右相大人怎么把头扭走了?该不会是羞红了脸,不敢见人了吧?”
繁和铁青着脸冲着大将军拜了一拜:“岳父,小婿有要事,先行一步,改日定会与懿佳去府中拜访。”然后便拉着懿佳离开了,她还能听见父亲对着那人笑道:“晋王,你怎么又惹右相不痛快?”
原来是晋王,尊太姬的二儿子,陛下的胞弟明泽启。
懿佳不禁腹诽:从小就受尽荣宠,调皮捣蛋。如今长大了还是没个正形。幸好先帝对他只是宠着玩玩儿,这江山若是落在他手里,还不得被他打牌时作筹码输出去。
被称作晋王的人声音委委屈屈的:“本王看他素来沉闷,给他讲几个笑话罢了,这不识抬举的。”
懿佳抬头看着繁和笑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怕晋王?”
繁和嘴角抽了抽:“那是个疯子。”
正当懿佳还想问个究竟时,一道尖细的声音传了过来:“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顿时大家都跪了下去,懿佳也随着繁和叩拜,那股难以名状的感觉又来了。
繁和宽大的袖子往她身边移了移,袖下的手握紧了她那冰凉的手。
然后又是那威严的声音:“平身。赐座。”
懿佳强打起精神,告诉自己今晚的任务是保护繁和,绝对不能走神。
深吸一口气,她又挂上了人畜无害的笑容,笑不达眼底,只见一片冰凉和提防。
皇帝居主位,左右二相分坐两侧,借着便是其他的官员顺延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