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青衍看着问捉月满脸萦绕着不悦,连忙把一边的桃酥拿起来,赔着笑,“叔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给你赔礼道歉,叔叔莫再生气了。”
问捉月看着面前的孩子满脸都是歉意,倒是没什么理由再生气了,他在心里暗自感叹,自己的脾气是真的好。
“得了。”问捉月一把拿过问青衍手里的桃酥,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问青衍笑了一下,跟了上去。
问捉月不会穿衣服,每次自己穿的时候总是会穿错,往日是云鸦或者云琴帮他的,自从问青衍学会穿衣服之后,这件事就是问青衍的事了。
云琴本来就忙,云鸦如果接了任务也忙,两个人本来就够呛,来了个问青衍正好就解决了两人的燃眉之急。
问青衍打开问捉月的衣橱,从里面拿出中衣和外衫,问捉月对打扮没什么想法,也不喜欢花里胡哨的,衣服不是白的就是黑的,如果非要说出第三个色,那就是灰色。
问捉月把披着的外衫脱下来,又把挽着的墨发打散,问青衍抖开衣服,站到问捉月身后,“叔叔,今天去宫中,是只见皇上吗?”
“不是。”问捉月伸开手,把衣服穿好,“皇上办了宴席,为了给静姝公主接风洗尘,静姝公主不是和你同一天回来吗?他就想借着这个借口看看你。”
“啊……”问青衍替问捉月理衣襟的手顿了一下,“知道了。”
“你不喜欢皇上。”
不是在提问,而是在说一个事实。
问青衍抿唇笑了,“没有的事,他是我的……我怎么能不喜欢他。”
问捉月哼了一声,抬起下巴方便问青衍扣扣子,“你我还不清楚,不喜欢一个人虽然没有体现到脸上,但你的动作永远都在第一时间出卖你。”
“是侄儿学艺不精,让叔叔看出来了。”问青衍把外衫拿起来,替问捉月穿好,又拿来腰带,绕了两圈。
问捉月的身材是真的很好,瘦到恰到好处,人也高挑,长得又俊美,世人都说老督主是莫大的福气,捡来的孩子也能这样完美。
但是问青衍是知道的,把衣服一拖,问捉月身上全部都是伤疤,身上坑坑洼洼的,全部都是陈旧的伤。
问捉月其实没有机会学武功,他的武功,他会的一切,都是在接任务的过程中学的。
他从第一次打一个人都会断手断脚,到后面一只手能撂倒一片,他的武功都是偷学。
问捉月坐在椅子上,问青衍则翻出了木梳子,双手把问捉月的墨发握在手里,问捉月看向铜镜里的问青衍,想了想说道:“如果不喜欢,就撑到他死吧。”
“……什么?”问青衍心里一抽,这是什么话?
问捉月低低笑了一下,“不喜欢就等他死吧,他死了,你能名正言顺地登基,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是阿衍想要的。还是叔叔想要的?”问青衍轻轻问,拿起羽冠将墨发束起。
问捉月抬眸,整个人都没有什么措施,“你想要什么?”
问青衍手一顿,抿唇笑:“当然是登基皇位,成为叔叔心里想要的模样了。”
“是吗?问捉月面无表情,“我想要的,你还是很清楚。”
“那,叔叔,你护的是皇帝这个人,还是皇帝这个位置?”问青衍的问题越来越尖锐,他的心也越来越窒息。
虽然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问捉月和问青衍在镜子里对视,良久,问捉月开口了:“调皮。”
问青衍心紧紧缩着。
问捉月勾唇,“我的答案,你不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吗?”
被看出来了。
“怎么,怕我会放弃你?怕成为第二个唐寒山?”问捉月理了理头发,站了起来,“怕什么,我会尽力助你成为储君,即使你前期有多废材,我也不会放弃你。”
“但是,如果经过我精心打磨,你还是一块废石,那你在我这里,也就没什么价值了。”问捉月推开门,笑了一下,“毕竟不是所有的玉都能价值千金。”
“想要打探我的口风,劝你先去了解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是问捉月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问青衍一个人站在房内,半天都没说出话。
他倒是不伤心,更多的是欣喜。
他不会比唐寒山差,他知道问捉月放弃唐寒山的原因,而自己永远也不会有这种情况。
唐寒山愚蠢的地方就是自我清高,认为和问捉月交心就能掌握金甲殿,但可惜,问捉月没有人,他从不交心,没有情绪,所有的心思都在他的一言一语之中,还难以预测,以为他不懂,他却一两句话就能点出所有人的心思。
问青衍深吸一口气,笑了,“这才是金甲殿的督主。”
他承认,他被问捉月吓到了,尤其是那种不咸不淡的音调,听起来真的很让人心慌。
他拍了拍脸,走了出去。
问捉月又在喂鱼,见问青衍下来了才随手撒掉,“走吧,这次的接风宴,表现我会时刻注意着你,做错了,就回来找云鸦领罚,可服气?”
问青衍勾起嘴角,脸上的面具完美无瑕,“好的,一切听凭叔叔做主。”
“笑的太假了。”问捉月抱起手,“如果实在撑不起笑脸,那就别笑,比阿谀奉承更恶心的,是假仁假义。”
果然是灌输奇怪的想法呢。
问青衍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笑,“叔叔教育的是。”
“云鸦和程挒备好马车了,走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捉月楼。
问捉月一边走一边说道:“这次你会见到全部的皇子,你要做的,就是证实你是少督主这个身份的拥有者,你这个身份,他们可馋着呢。”
问青衍点点头,“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