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书房里今天挤满了人,谈景和晏永昌坐在桌边,一边还站着郑弘、姚正平和黄明灿,大家都安安静静的等着,隐隐的却有几分焦急。门边传来一阵声响,几人转头望了过去,看见来人赶忙行了一礼。
“阁老。”
这边徐思扶着面无表情的徐平走了进来,先朝屋里的人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扶着徐平坐在了书案后,给他倒了一杯先前准备好的茶水,默默站在了他身后。大家都等着徐平先说话,却见他慢悠悠的喝起了茶,喝了半杯才语气沉沉的开口道:“事儿我担了,罪我也承了,一个一个的都还来到我这儿来嘛。”
终于等到了他说话,谈景回头看了郑弘一眼,郑弘连忙开口道:“阁老,今日在殿上是下官一时情急失言了,并非有意连累阁老,还请阁老莫要怪罪啊。”
“无妨,你所言也并无虚假,吕朝入学国子监,是我的题奏,黄山采木之策弃用,也是我的考虑,我怎么会怪罪你呢。都坐,都坐。”
徐平摆摆手示意大家都坐下,谈景和晏永昌对视了一眼,轻轻叹了口气坐了下来。看着徐平的态度郑弘更着急了,旁边的姚正平说道:“阁老,佥都殿上之言确有不妥,但也情有可原。今日殿上章显诬蔑佥都与我官商勾结,以权纳贿,佥都向来正直不阿、廉洁自持,受此羞辱一时不忿才会失言,并非有意,还请阁老莫气。”
黄明灿也搭腔道:“是啊老师,光意素来心直口快,您也是知道的,况且如今我们最担心的该是吕朝的事。”
徐平听了黄明灿的话情绪平静了些,抿了口茶道:“听章显殿上所言,此事是否涉及正平二人他也未有定论,按他往日的性子,该是以贺家行贿为由弹劾,怎么这次会直指他们呢?”
姚正平这时说道:“阁老,先前正平与前任吏垣都谏程维泰为继吏垣之位有过争端,前任吏垣都谏升迁,按序补缺当是柏谨行柏给谏、前都谏程维泰和正平。柏给谏于去岁冬间即闻丁艰,值此恰逢工垣祝都谏升迁,维泰便以为是正平暗通冢宰推升祝都谏以谋吏垣之位,后祝都谏升迁之奏多日未见回本,维泰便得迁吏垣都谏,不想他之后却执意离朝,欲借一去发难,维泰前两日方才离京,今日章显之疏便上,此事恐与其,难逃干系。维泰不满正平继任吏垣都谏,所以便嗾使章显,以及与正平曾有龃龉的黄正宾、陈居恭一并构陷。”
徐平还没说话,黄明灿先说道:“未必就是元之,章显是江西人士,之前吏部任命邵延本就引起了在京江西一路言官不满,明灿听说近段时间章显与傅允诚来往甚密,原先因邵延任职吏部屡屡上疏弹劾的便是章显与他和陈良训,傅允诚其性尤忮,此事当为傅允诚唆使才是。”
“是,阁老。”
郑弘这时又说道:“章显的奏疏放出风声造势时,下官还听闻此事与熊明遇有关,当年我与明遇共争佥都御史之位,弘有幸得前任冢宰看重,得任佥都,明遇后擢升南京右佥都,提督操江,由此他便对弘颇为嫉恨。阁老想啊,吏部任命弘并未参与,可章显却构陷与我,想来这传言是真的。再者,章显暗结东厂理刑章继平为兄弟的事情,京城人人皆知,他就是怕为清议所不容才构陷我们的。”
徐平皱着眉要说话,又被晏永昌打断了:“此事当真!?老师,这事儿若是与东厂有关那就不是小事了。”
“你听他说,章继平的事章显在殿里已经驳了,没有暗结的事情,他们本就是同宗。”
“那是同宗事情就更大了啊,章显跟东厂暗有来往,他这次上疏或许就是东厂授意,再或者就是他们的投名状。”
听了这话郑弘又激动起来了:“对,就是投名状。我估计这法子就是程维泰出的,所以才赶在了他刚离开的时候,他故意唆使章显上疏,通过他跟东厂的关系把这个案子交在东厂手上,那我们不就如同案上鱼肉,任人宰割?”
晏永昌听他说完侧头看向徐平问道:“老师,事已至此该如何呢?”
徐平听了半天也烦躁了,气冲冲道:“如何?你想如何?贺家的案子还在东厂手上呢,他要想构陷更多的人轻轻松松。你自己听听,就这一会儿出来了多少名字,怎么着,是想一个一个来还是一网打尽啊?”
“这还要东厂构陷吗?这都祸起萧墙了。我就不明白了,大家都是自己人,都是以前的同僚好友为什么会闹到这样的地步,少京你在吏部都在做什么呀?”
“我……”
徐思看他气急了,上前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徐平缓了缓又说道:“不要再闹了,趁着我还能担一些的时候,让事情缓下来,现在最要紧的是贺家的案子。你们都说没有拿贺家的贿赂,那最重要的就是吕朝,只要吕朝不会构陷,就不会酿成大祸。所以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