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阳七中的惯例是十一点熄灯,断电之后,两人靠台灯苟了一阵续命,不过没多久,殷稚就迷迷糊糊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童泯拍拍她的肩膀:“殷稚,到床上去睡。”
“别闹。”殷稚有气无力地挥开她的手,嘴里含糊地说:“我好困。”
童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
手臂从腋下穿过,童泯到底比她矮了些,而且女孩子力气不大,书桌跟床还有段距离,即便殷稚并不算重,也费了童泯一番力才把人挪上床。
童泯给她盖好被子,躺在一旁气都没喘匀,殷稚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走过去,看见震动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两个字,来电备注人:“严骞”。
“你的电话。”童泯把响个不停的手机递给她,殷稚却不耐地翻了个身,蒙头扯过被子,困倦的声音隔着被子闷闷响起,“让它不要烦我。”
童泯只好摁下接听键,手机的听筒里传出男生低沉的嗓音:“殷稚。”
童泯迟疑两秒才礼貌地出声:“你好。”
与印象中截然不同的声音,严骞愣了愣:“你是谁?”
“我是殷稚的同学。”童泯看了一眼把自己裹得跟枚蛹似的殷稚,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殷稚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你有什么事吗?”
“”
电话那头忽然沉默下来,如果不是没有听到提示音,童泯几乎以为对方已经挂断了:“喂?”
“那我明天亲自去告诉她吧。”严骞似乎叹息了一声,“没事了。”
童泯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手机显示的“已挂断”,转头把手机放在了殷稚的枕边。
她本来寻思着要不要把殷稚叫醒回个电话,可殷稚睡得昏沉,既然那人说要亲自来告诉她,童泯也没怎么上心,收拾过东西以后,童泯就抱着书回了自己的寝室。
睡之前殷稚忘了给手机充电,以至于第二天早上醒来试图打开手机却是黑屏,等她看到这条通话记录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殷稚的拇指在严骞的名字上摩挲了一阵,自从那天他跟她说出那些话之后,他们之间就没怎么联系了。她有意避着他,所以连打游戏都去找了沈亮。
她想起钟宛那天叮嘱过的事情,殷稚咬着唇,点开企鹅里那个沉寂过一段时间的对话框,养了很久的火花已经灭了,连巨轮都翻了船。
指尖犹豫过一阵,开始在键盘上轻触。
你看国庆什么时候方便,抽个空,我约你出去吃个饭吧。
一行字打完还停留在对话框里没发出去,教室门口就忽然探进了他们班体育委员的脑袋:“殷稚。”傅绍徐冲她比了一个手势,指着外面道:“有人找。”
殷稚只得暂时收起手机。
严骞今天穿了一身日常装,他长相随严先生,天生就是个衣架子,平时被天朝的土味校服压着都盖不住身上那股气势,现在脱下来更显得张扬。
殷稚出乎意料:“你怎么来了?我刚想跟你发消息。”
严骞没说话。
看见他背后还站着一个人,殷稚茫然地:“林爷爷?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跟严先生一起出国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身穿燕尾服的老人笑眯眯地跟她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大小姐。”
严骞:“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来之前他其实设想了千万种引入话题的方式,怕她跟他闹脾气,然而最后还是决定开门见山。
“什么意思?”
殷稚愣住了,茫然无措的心绪还没褪去,惶恐又如同潮水转瞬涨涌上她整个心腔:“你、你不是说国庆节的时候再走吗?”这太突然了,她着急地跟他说,“今天才十九号啊!”
难道她记错了吗?
“入学前要进行两个月的语言进修,通过十一月的等级测试,所以得提前走。”严骞慢慢地解释,“真要算起来,我跟同期的学生相比已经浪费半个月的时间了。”
他无奈地笑道:“我爸说明天早上他就要看到我人影,所以我订得今晚八点的机票,现在就要开车去机场。”
殷稚刚想说些什么,就见严骞伸手递给她一条项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