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话都说完了，这一路就很是沉默。

集福宫本是个热闹的场所，此时，却寂静得了得。

来来往往，云卷云舒。

我抬眸望去，兴许，以往那热闹的场景，今后都要隐藏在那云层之后；任凭再热闹再喜庆，我都看不到了。

方才去看云鹤时，忆韶还曾扯谎说集福宫的弟子们都去人界看花朝节了。这般荒谬的理由，我竟也信了。

也只有忆韶，愿意说这些荒谬的谎言，来宽慰我。

这般一想，虽然很惨，但反过来想想，也就没那么惨了。

“你……笑什么？”忆韶终是忍不住，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向我。

我抬眸望向他，真是个隽秀飞扬的俊朗仙君，难怪有那么多小仙子肯倾心于他。继而，环视了周围，我叹道：“忆韶，我回我的寝宫吧。”

“嗯？”忆韶挑了挑眉。

“原本父君送我来集福宫，不过是想我、想天界众仙，都活得平静一些罢了。”我揉了揉眉心，觉得有些身心俱疲，“现在既然我的身份已经暴露，集福宫和我的寝宫，已经没什么差别了。”

顿了顿，我笑道：“再继续呆在集福宫，集福宫就无‘福’了。”

“阿言……”忆韶皱了眉。

“无碍。”我摇摇头，福临公主既然早就命定不吉，那么，就该承受所要承受的；轻松活了那么多年，已经算是赚的了。

忆韶点点头。

没有拜别师父，也没什么好要收拾的东西，怀瑜那里，传了云信同他知会，便踏出了集福宫的大门。

忍不住，还是回头望了一眼。

这个我呆了几千年的地方，终究，不会再如同往昔那般庇护着我了。

既然如此，就不要再给师父添麻烦了。

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而去。

只是，方才转过身去，便听到了许许多多细碎的声音从周遭传来。

“这不就是那个福临公主吗？居然可以沉心在集福宫潜伏那么久，前些日子还摆出那般的阵势！”

“可不是嘛！怪不得怀瑜仙君不前去相迎，原是早知道这些，心中多有不忿吧。”

“难为福星君温厚，才应了这门亲事不算，还要亲自教导，真真叫人不平！”

“难怪我往常里看她总是一身红衣，瞧着就妖里妖气的！”

“呸呸呸，可别乱说，本就那般晦气了，再添些妖气，可教我们天界怎么办？”

……

这……才是福临公主所真正面对的一切——所到之处，流言蜚语，从不间断。

“有空在这里蜚短流长，不如去好好做事。”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我后头响起，透着的丝丝寒气，连带着我都忍不住地打了个寒噤。

“这些话，你都不要听。”忆韶上前，没等我说什么，只轻轻在我耳朵上摸了摸，我只觉得他的手微微颤抖，带了无尽的无奈，霎时间，只有风声穿耳而过，旁人的话语，好似被风吹散了一般。

我抬眸看他，有些不解。

“你……阿言，”他有些失神，喃喃道，“你那么好，为什么，他们都不懂……”

“嗯？你说什么？”我只看到忆韶的嘴唇微动，神色有些黯淡，却只听到了风声，其余，什么都听不到。

“没什么，走吧。”忆韶使了个术法，他的声音在我脑中浮现，我点点头，继续往寝宫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