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这心就好,我当真是累得不行,很吃不消呢,要不是表哥家急着用钱,我怎舍得把四丫给典当了。”
“这不,我就是瞧你这几日瘦了不少,心疼着么,有一事我一直不曾与你提起。”邓大郎说到这儿,看了季春花一眼,见她伸手捶着腰,想必是颠东西给累的。
“疼得利害?”
“嗯!”季春花很想发火,想摞挑子不干了,可她是当娘的,做婆娘的,这老的少的,都等着她伺候。
邓大郎叹了一口气,这才道:“上回金铃回来,与我提了提一事,就是你表哥想与咱家结亲的事。”
“你不是说过了么?只是又招怎会真的瞧上我金鼓,就算她瞧上了,我表嫂那样的人精会同意?”季春花心里不大相信。
“你听我把话说完嘛!”邓大郎又道:“你表哥给又招添了四亩旱地,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他也是因为添了这地,手头的银子才不凑手,才会上门要债,我舍不得你太累,就想着,要不与你表哥透个气儿,咱们暗中撮合一把。”
若换以前,季春花肯定不会同意,但这几日,她一个人操持里里外外,已经把她压得快喘不过气来了。
“咱金鼓会同意?”提起这事,她很动心,又很担忧地说:“那会子提这事时,你还没受伤,咱家如今比不上往日,我表哥家会同意?”
“咋就不会同意呢,对了,我忘了与你说一事,先前表哥来看我,提了那欠债的事,因他等不及,便去求了他的大女婿,找他借了八两白银,已经把那两亩水田给买下来了。”邓大郎其实是不信周长根手头没银子的。
但这话他不能同季春花说,被人逼债的滋味很不好受,他此时,只想邓家兴旺起来。
有钱了,谁还理周家那些爱装的。
“什么?”季春花筛芝麻的动作一顿,声音也拔尖了不少。
她咋就觉得很窝火呢!
“行啦,叫那么大声干嘛,这不是好事么?”邓大郎不耐烦地拿手挥了挥。
季春花却不干了,指着邓大郎道:“大郎,你咋不说他,这事可办得不地道,咱家都已经把那丫头给他才跑来说这事,早先干啥去了?”
邓大郎微微皱眉,说实话,他并不喜欢季春花的脾气,但季春花生了两个儿子,很给他长脸,邓大郎平时也愿意宠着她些。
“这不是事赶事么?他不也是心疼你这个做表妹的,那日他做了证人回去后,便去镇上找了他大女婿,想着我这腿还不知几时能好,那边能挪用一下,先过了这关再说,他今儿好心来告诉我们,那欠债暂时可以不必还了,你还生哪门子气?”
季春花被他这么一问,一时回答不上来,可她就觉得自己该生气。
“那要不,咱们把四丫要回来?退了那笔典金?”
“我也这么想过,可是我琢磨来,琢磨去,那契书岂是咱们能轻易反悔的,苏阳江在咱这秤砣镇一带,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是咱家能得罪得了的?”邓大郎看季春花脸色阴晴不定,又道:“我想过了,左右是反悔不了的,不如,像你表哥所说的那样,咱们留下些银子周转,再置办些产业,你看如何?”
买地?以后自家就是真的有产业的人家了,这让季春花自信心爆棚,有地的农家与佃户相比,那就好比地主跟普通农户之间的差距。
邓大郎瞧得她意动,果然,他的算计没有错,季春花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多苦头,不过是几日便受不了了。
“你想想,那丫头还小呢,左右现在也圆不了房,顶多在那家当丫头使唤,再说了,我早打听过,苏家还请了个大娘做家事,那丫头便是再累也不比在咱家,她在那里享着清福,咱家得了银子拿去置些产业,将来,可是能传给子孙后代,有什么不好的。”
邓大郎的说词很有道理的样子,这样一来,林安心即不必太累,又能养好身子,而邓家,也借着这个机会,说不定能飞黄腾达了。
季春花不心动那是假的,孩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比谁都更疼自己的孩子。
她又想到了邓金铃在镇上受的苦,还有她大闺女被送去林家前,那两眼泪汪汪,不情不愿的样子,季春花最终把眼儿一闭,半晌才道:“罢了,有了产业,咱家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兴旺,说不得家中日子好过了,还能早些把四丫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