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呢,那次我都没吃饱。”吕珂淡淡地说道,仿佛自己在说的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话题。
“大哥,关键点不在这里。”王溪亭白了他一眼,“你不是只听到一半吗,被吊胃口的滋味肯定很难受,所以,后来的事情,我讲给你。”
“你确定?”吕珂记得当日她听后反应很强烈的样子,似乎对这些很排斥,怕她自己也本就不愿去讲,便疑问道。
“啰啰嗦嗦的,说讲就是讲呗。”王溪亭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然后很快,就心平气和地说了起来,“我爹本是汾州人,大中祥符四年,也就是七年前,我爹正任汾州知州,就在那一年,遇上了狐仙案。”
“正如那日客栈中人所言,汾州城城东有一座公庙,那里被人们视为神庙。这种说法来自一件奇异的事情,当初信奉之人经常去公庙求拜,自然也少不了贡品,就跟许多其他的庙宇一般,接受着人们的供奉。可事情怪就怪在,那些进贡的物品,常常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人们开始发现了这个问题,看着自己的进贡之物杯盘皆空,他们惊奇不已,认定这一定是神仙显灵,将贡品都收下了。”
“直到后来,有人在那里看到了狐狸的踪影,据说还周身散发着灵光。人们思前想后,得出了一个更为不稽的结论:这一切都是狐仙显灵。这个结论也并不是没有原因的,人们想到庙里供奉菩萨多年却一直没有出现如此奇异之象,而就在这样的现象出现不久,这里就现身了几尾灵狐,于是就纷纷相信,一定是狐仙显灵,来保护百姓的。”
“开始只是一些传言,可后来这样的情况接连不断,人们都十分相信。后来,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吏都十分信奉此地。若是逢上饥岁凶年,或是鬼节神寿,都香火鼎盛。最主要的是,百姓们如此迷信也就算了,可来汾州任职的官员,却也纷纷前来庙里祈拜,然后才去任职。如此一来,本来百姓们之间闹得沸沸扬扬的不稽之谈,却如此得到了当地官吏的支持,以至于当时遍布着这样的妖邪之气。”
“那人们的祈求可是灵验?”吕珂抿着薄唇,看起来极为认真地在想这个案子。
“奇怪的就是,好多人都说灵验。”王溪亭皱眉道,“不过也有不灵验的,人们都说是这因为他们祈拜的时候没净心,或者是进贡的东西不合狐仙心意。”
吕珂没有说话,只是眉目间显得更加沉重起来。
“如果是你,你会相信吗?”王溪亭突然问道。
“我虽不全信世界上绝对没有神鬼,但是你说的这件事,有好多不确定的东西,这就无法定论事情就一定是真的。就拿传得异常神奇的事件经过来讲,好多都是某些百姓所言,并非每个人都亲眼见过。尤其是会发光的狐狸,更是玄幻过头。本来只是贡品失踪和出现狐狸两个简单的事情,却被传得过于脱离现实了。”吕珂随手揪了片叶子,不停地在手中摆弄着说道。
王溪亭说着,一直靠在树干上的背慢慢离开,她直起身板,抬头直直地看着枝缝中露出的月亮的零碎光片,“你是知道的,我爹向来不信妖邪,即便这件事传得玄幻非常,他也是完全不会相信的。事发不久,我爹就派人在公庙附近搜寻狐狸的踪迹,最后就在后山的山林里,发现了一个狐狸的洞穴,这个洞穴还很大,人直着身子都可以进去。搜寻的侍从在洞里发现了狐狸的皮毛、吃剩的贡品和狐狸的粪便,这才断定是狐狸的洞穴,于是立马回来告知我爹。”
“其实呢,事情到了这里就已经很明显了。这件事明明很简单的,不过是庙里来了几尾狐狸,把百姓们进贡的贡品都给偷吃了,可人们却全然信奉狐仙的存在。就当我爹决定将这些狐狸赶走的时候,人们却极力维护那些狐狸,还在相信这些狐狸是灵狐,如果断然赶走的话,必然会引发灾异。不止当地百姓,就连我爹手下任职的官吏都反对此事。”
“后来怎样?”见她停顿了,吕珂就急着问道。
“后来,我爹一气之下,毁了庙宇,烧了狐狸的洞穴。”王溪亭淡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