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珂愣了一下,“那后来可发生什么奇异之事?”
“没有,那些不好的说法也只不过是谣言。后来,汾州风调雨顺,甚至还比前几年都要繁盛,百姓和官吏们见此状,也都没什么可说的了。自此,老百姓们安心生活,官吏们认真工作,关于妖邪一类的说法都不曾听闻了。”
“当真是不负虚名,果然厉害。”吕珂赞叹道。
“我爹这不叫厉害,这叫敢拼,换个人就不见得敢把事情做得如此之绝了。”王溪亭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不挺好的,斩草除根。”
“嗯,的确也是。”王溪亭应和着,机械地点了点头。她心里在想,父亲那会背着所有人的意愿,执意要将狐穴烧掉,真是不知经历了多少风波。她想到张正随奉旨作法那天,她极力辩解都遭到那么多人的反驳,她就可以想象当年父亲处境的艰难。一想到这里,她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出帽妖背后的真凶,父亲老了,她会拼尽全力维护父亲的立场。
“那些坊民的话不足放在心上,有的时候,做好自己,难免得面临一些别人的言语攻击,可这并不影响我们去坚持。”吕珂知道那天那几个坊民夸张的话语可能直直地打击到她的内心,似乎是从眉眼间的微样变化,他看出了她的难过。
“说得对啊。”王溪亭抬头强笑着,她并不是悲观的姑娘,只是想起一些事情,大多数人都会如此。可她却偏偏拼命去逃脱普通人的范畴,不管是强装的也好,真实的也罢,她总要使自己在一个上面表现得坚强一些。
很多人都认为,人一长大,烦恼就多。看起现实里的人和事来,的确也像是这个样子。可是,真正的背后,是因为长大之后的倔强。小时候没理解或者没追究的事情,如今看得愈发地清楚了,可心里却愈发地放不下了。
“小时候的时光多好啊,可长大了,就有些变了。”王溪亭叹息道。
“其实,你也可以选择不变。”吕珂的话音很轻,却还是刚好被王溪亭听清。
王溪亭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她心里的事情,他怎会懂呢?她经历的事,他不曾看到;她成长的过程,他也不会想象;她心思的改变,时间早已见证了,又有谁说一句“别变了”就真的可以不变的呢?
他是贵家公子,自然不会理解这其中的滋味的。这是王溪亭此刻的想法,所以,她选择了不解释。毕竟,这样的一个人,和那个开心起来没心没肺大笑的那个人,都是她。
耳畔传来二更鼓的声响。更漏迢递,夜色继续进军。
“他还会来吗?”王溪亭有些不喜欢太久的安静,她随随便便丢出一句话来缓解这样的沉寂。
“如果对方足够自信,他就会去人多密集的地方,如果他感觉到自身力量难以掩饰他的行迹,那么就会挑选人少的地方的。他的目的就在于制造恐慌,不会具体去针对某个人的。”明明知道她说这话也就是随口的事,他还是认真地回答了。
“赌这一把希望能赢。”王溪亭背靠着树干,仰头望着细黑浮云掠过的星河,喃喃说道。
夜里的声响很清晰,近的有草丛里的蟋蟀鸣叫声,远的有犬吠,高处还有夜鸟的呓语声,耳边还有细微的风声。
黑夜之中,王溪亭看不到旁边吕珂的面容,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只得兀自听着远近的声响,慢慢地合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