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什么章程?
李承泽坐在餐桌边,一时间没缓过神来。
对面,是他那糟心的弟。
左边,是他那更糟心爹。
如果不是他又重生了,这就是死后来相会了,想想都恶心。
没想到能再来一次,如果不是有自知之明他都要以为自己是范闲说的那种天选之子了。
大概是重生的代价,这次不单是毒发时的痛,利箭穿心痛也一起带来了。
李承泽痛的晕晕乎乎的,以至于太子叫了他好几声才反应过来。
“二哥,你可还好?”本来就吃的如鲠在喉的李承乾见他脸色惨白摇摇欲坠后立刻放下筷子假装关心。
主要是这个饭他也不想吃,这现成的散伙理由为什么不用,而且还可以顺便让太医看看他这二哥能不能立刻英年早逝。
“不好,我头痛。”李承泽捂着额头难受的说。
这种正常的,不明嘲暗讽的,不话里藏刀的,甚至算的上温柔的回答,吓的太子手里的小帕子都掉了。
上辈子他不但和庆帝斗还早早的把太子拉上了贼船,本来就没多少深仇大恨的两人关系倒是缓和了许多,算是普通的兄弟情义,也算是圆了一憾。
所以李承泽没觉得哪不对,也没看到另外两位当事人的震惊脸。
“父皇,请立刻为二哥宣太医。”这绝对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没救了,别救了。
“宣太医。”庆帝倒没觉得李承泽是真的不舒服,怀疑因为他前两天发作了老二一次,这是在闹幺蛾子给他看。
虽然看到了庆帝,但是由于全身都不舒服,下意识把人忽略了的李承泽被迫注意起了他。
看到那张脸,李承泽下意识翻了个白眼。
这是上辈子作对作出来的条件反射,要知道为了给庆帝添堵,早上被打完他晚上就敢强行夜宿太子寝宫,翻个白眼小意思。
太子吸了口凉气,心里点了个赞,三万字的追悼文已经安排上了。
“让太医走快点。”现在庆帝确认老二是真病了,并且病的非常严重。
毕竟还维持着虚假的父子情,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表面上绝不敢这么嚣张。
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的李承泽是一秒都没办法待下去了,但是现在还不能和庆帝斗上,所以他找个理由敷衍了过去。
“不劳陛下操心,儿臣只是水饮之气不散,上乘于心,复遇冷气所加之,故令火气不宣,则心里澹澹然,静养便可,儿臣先行告退。”
说着就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脚下生风走的飞快。
“对了。”都走出大殿了李承泽又想起一件事,倒了回去说了一句:“麻烦太子替臣尽孝,二哥在此感谢你全家。”
“不,不必客气。”下意识回了一句,直到人离开太子才反应过来,装病不带他?
庆帝望着老二离开,转头问匆匆赶来的太医:“老二刚才说的是个什么毛病?”
“这个病……俗称,恶心、想吐。”
“和朕吃个饭还把他吃恶心了是吧。”
虽然庆帝是笑着说的,但是在场三个人都吓的立刻跪倒,冷汗直冒。
“算了,下去吧。”懒得看他们这个样子,庆帝挥手让人都退下。
“太子留下,你不是要替老二尽孝吗。”
起身的太子,在庆帝似笑非笑的表情里艰难的坐下,僵硬又不失礼貌的真诚一笑:“是的,父皇。”
走出宫殿后李承泽立刻扑在石栏上用力的深呼吸,冷冽的空气替换了腹中熏香。
挥退想要过来扶他的小太监,望了一下方向,往宫外走去。
侍卫是不可以入宫的,所以每次谢必安都在在宫门处等他。
他脚下越走越快,后来甚至不顾宫规跑了起来,赶出来送他的候公公一看怎么得了,在后面苦着脸使劲追。
二殿下耶,您装病也装的用心点吧,至少装到出宫啊,老奴求您了。
憋着一口气,李承泽硬是跑完了这段宫廷马拉松,远远的看到了持剑望来的谢必安。
看到李承泽被一群人追着跑,谢必安第一反应是殿下是没忍住把太子打了,还是欺负哭了。
弑君这一项他首先排除了,殿下的身手也就能欺负个太子了。
心里想了一大段,没妨碍谢必安第一时间往李承泽身边赶去,双手扶住停下来就站不稳的人往身后一藏。
李承泽顺着谢必安的力道靠到了他背上,脸颊隔着衣料感受到了他温暖的体温。
还好,这是个活着的,完好的谢必安。
眨去眼里的雾气,李承泽喘匀了气,忍着喉咙火辣辣的疼,抓着谢必安的胳膊把他转个了面对着自己,用尽所有力气给了他一掌。
这是你该得的,李承泽红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谢必安,手心痛,痛到他全身颤抖。
不听话的狗,杀了都行!
终于赶到的候公公正好撞上这一幕,立刻低头恨自己为什么跑的那么快。
挨了一掌的冷面剑手只是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盯着李承泽发脸,拧起了眉头。
殿下,哭了吗?
“谢必安……”
看着谢必安的干净的脸,李承泽却好像看到了他满脸血污。
满身鲜血的谢必安似乎和眼前这个干净的谢必安重合了,这个想法让李承泽突然没了力气,近乎惶恐。
“殿下!”谢必安把倒下的李承泽接入怀中。
李承泽握紧双拳,闭着眼睛克制着话语中的颤抖:“回府。”
“是。”
打横把人抱起,谢必安无视候公公的欲言又止,用上轻功离开。
谢必安是没有味道的,李承泽没在他身上闻到血的味道,冰冷的身体才慢慢恢复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