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此心照日月!”
马无眠站在堂上,两眼望着余夏,眼中厉芒一闪而过。
须臾之间,一身布衣无风自动,外景宗师级数的气势不断显露,如山如海一般向余夏压去。
余夏抬头看着马无眠,目光诚恳,表情坚毅,身子如青竹一般笔直,双脚向钉子一样扎在地上。
在这山海一般的气势下,竟没有退缩半步。
唯有额角、背心处的热汗,以及浑身骨节的咯咯作响,昭示出他承受着极重的压力。
当然,这一切都是假象。
以他金刚琉璃一尘不染的心境层次,些许气势能奈他何?
只是以他寻常弟子的身份,在这重重压力之下,若是没有半点变化,岂不是明摆着说明他有问题?
唯有做出这副拼命抗衡,又宁折不弯的性子,才有机会过这一关。
片刻之后,余夏额头青筋暴起,脸色变得惨白,浑身上下汗流浃背,前胸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紧紧贴在身上。
“师兄,到此为止吧!”
丘溪竹终于看不下去,忽然扬了扬手,使出一招“两分天下”,一道无形的屏障随之出现,将堂上、堂下分为两个世界。
余夏顿时感到身上压力消失,身不由己向前扑出半步,几乎摔倒在地,原先站着的地方,则留下两个湿乎乎的脚印。
“师弟,你这是什么意思?”马无眠面色不虞。
“师兄,余夏这事虽做的有失妥当,但总归是为了对付妖魔两道,本身并无大错,更何况以柳无命的手段,真要让余夏出手,他想拒绝也不可能。”
丘溪竹替余夏开解了几句,接着又说道:“师弟以为余夏性格坚毅,又有些不惧生死的胆气,好好培养一下,日后是个人才,必能光大本门,逐出门去太过可惜!”
丘溪竹的性格与马无眠大不相同。
马无眠身为纯阳堂首座,总管剑气凌霄楼诸多事务,万千门人,要想不出乱子,绝离不开“规矩”二字,为人最重规矩。
丘溪竹则与之相反,为人处事性格豪气,重情重义,又有嫉恶如仇的天性,当年行走江湖时,闯出的祸端就不在少数,因此对“规矩”二字,就不大放在心上,对余夏也有几分欣赏。
“师弟的意思是把他留下?”马无眠微微皱眉,却没有立刻反驳,转头望着纯阳七老中其他几位,问道:“诸位师弟意下如何?”
马无眠、丘溪竹虽然是纯阳七老中排名第一、第二的高手,堂中大小事务也大多由两人商议决定。
但是遇到两人分歧的时候,就不得不让其他人一一投票,再以投票结果,最终得出定论。
其余五位长老互相看了一眼,略作沉吟便一一表明态度。
其中三人态度明确,认为马无眠说得有道理,余夏已经不适合留在剑气凌霄楼,有一人则赞同丘溪竹的意思,认为余夏应该留下。
至于剩下一人,则与其他人想法都不一样,他认为余夏不但无过,反而有功,应该大力嘉奖才对。
这位长老姓乐,早年行走江湖,与妖魔两道有不解之仇。
只要是对付妖魔两道,他都会不遗余力的支持,他认为张名扬对剑气凌霄楼绝对是一大隐患,早日将张名扬除去,对剑气凌霄楼绝对是一件好事。
他对余夏的做法更是大加称赞,只可惜无人支持他的想法。
如此以来,纯阳堂七位长老之中,有四人同意逐出余夏,只有三人希望余夏留在楼中。
依照纯阳堂的规矩,此事已成定论,余夏也要被逐出剑气凌霄楼。
丘溪竹微微摇了摇头,望着余夏有些同情。
他心中暗自思忖,若是余夏当真被逐出剑气凌霄楼,便要想个法子,将他送往其他门派修行,不要耽搁了前程。
……
余夏身在堂下,自然不知道丘溪竹的心思,心中只有无奈。
他做梦也没想到,为了解决张名扬,竟然惹出这么多事情,若是因此被逐出剑气凌霄楼,很多计划都要改变了。
他之前也考虑过,众目睽睽之下,配合柳无命擒拿张名扬,会不会引起楼中长老不快。
但他转念又一想,都是为了对付妖魔两道,这点小事楼中应该不会计较,没想到居然会这样。
这也是因为前世之时,他早早离开剑气凌霄楼,对纯阳堂这几位长老并不熟悉,对他们的性格并不了解。
更是因为在若干年后,妖魔两道复起,掀起无边杀戮,人族各大势力被迫拧成一股绳,再不分什么彼此,只要能杀戮妖魔,就算以前是仇人也可以讲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