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胤观主身体发颤，被朝夕相处的三个徒弟背叛，任谁都难以接受。此刻他根本不敢抬头，眼中滚下两行清泪。

眼看恩师如此，念元心中不由涌出一片酸涩。念瑾和念瑜更是难掩哀伤，奈何无能无力。

三人亦有一丝不忍，其中一个高个子抬头对着塔顶道：“大师兄，我们不想伤你性命。只要你立下毒誓，将银皑冰草给我们，并且永世不得寻仇，我们立即放你们出来。”

分食银皑冰草，他们就能达到大乘。就算之后被逐出师门，外面多得是门派求他们去坐镇，东廷观内其他人也没有能力向他们寻仇。

“冰草已经没有了。”念元泰然答道。

“不可能！”三人中一直不语的小个子咬牙叫道，“若是吃了，你的修为应该精进许多甚至飞升了！”

“不是他吃了，是被我吃了。”我忽然出声，打破了他们的幻想。

“我不相信！”

“我一个大乘修士，骗你们干嘛？”念元好笑地说道，为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感到讽刺。

一阵死寂后，那小个子猩红了眼眶，狠狠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叫鸣蛇吞了你们，我们再分食了鸣蛇。”

他的手中暗暗发力，我不由得将目光转向铁链下躁动不安的鸣蛇。

果然，铁链开始剧烈颤动，蛇身不断扭曲，似乎极度痛苦。空气中弥漫着燥热的气息，一场恶战即将提前开始。

我和念元神经紧绷，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巨蟒，做好了随时应战的准备，自然无暇顾及塔壁上的画面。

“为师今日要清理门户！”

扭打的声音传来，念元担心洪胤观主，不免有些慌乱。

然而我们困于塔中，自身难保，他只得大声叫喊，劝师父和两位师妹赶紧走。

眼见他们不敌，而鸣蛇也快要冲破禁制，念元不免分心，我的手心冒出细汗。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洪胤观主遽然大喝一声，停在半空中。

他的眉间绽放血光，蕴含着决绝。

念元大惊，拼命喊道：“师父！快停下！”

塔下另外五人也变了神色，皆是面如死灰，绝望地看向半空中的洪胤观主。

“神君留下了后手，历代观主的血气与无涯塔相连，只要我血尽气断，一切都恢复如初。”洪胤观主缓缓说道，身影逐渐模糊。

“停下！师父！停下！师父！停下啊！”念元跪在地上，一声声如泣血般，用力嘶吼着。

听到他的喊声，洪胤观主慢慢转头，温和地看向塔顶：“孩子，别难过，为师寿元本就无多，也到了该走的地步了。”

“记住，飞升是我们毕生所求，你定要替为师完成。”他的身影被血光淹没，空气中的声音消散，只余下这一句。

这一切都来得太快，快到我们根本来不及阻止他，来不及告诉他我们可能战胜鸣蛇。洪胤观主决绝地自爆肉身，一心救下他最看重最疼爱的大徒弟。

结界打开了，粗重的铁链停止颤动。蛇身上的禁制稳固，鸣蛇又重新陷入沉睡。

身旁的念元面色铁青，豆大的汗珠一颗颗砸在脚下。他头疼欲裂，生生地吐出一口心头血，晕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