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何夕竺的人生，一辈子指天骂地，真性情待人，宇文翎羡慕，起码他活了个痛快。

“夫人，你说下一辈子我还能不能遇见你了？”他转过头去，望向自己恬静安好的夫人，却发现她已经合上了眼。

“唉，真是跟当年骗你私奔出去一样总是自己做了主意也不顾及一下别人……。”他笑骂道，声音越来越微弱，逐渐也没了声响。

宇文翎忽然哭了，他不敢哭出声但是却实打实地流下了悲伤的泪水，这个世道难道真的好人不长命吗？

他转头去看黑衣人，“为什么要相帮皇后，皇上可待你们不薄。”

“你懂什么？皇上对我们虽好，可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他是看不起我们的，我们整日里服侍他，他却每天还要防范我们干涉政事。皇后娘娘就不同了，她对我们也与普通人一般一视同仁，丝毫不认为我们是阉人，也是娘娘的推荐我才有了机会跟从宫里的老太监学了这身武艺，我之所以入宫就是因为家里得罪了恶霸，是娘娘给我放了假让我有机会回乡复仇，我这一生都是娘娘的了。皇上？死了就死了吧，大不了换一个，只要娘娘在就成。”

他的思想已经是宇文翎都不敢触及的极端，但是却与师傅当年传授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回忆起师傅某日醉酒后的独白——“这世上要皇帝又有什么用？皇帝没了可以换，但是只要百姓在，这世界就还是世界。”

这是两个信仰的极端，黑衣人还不明白单论思想他已经走在了宇文翎的前面，但他不想遭受宇文翎的折磨和拷问，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受下宇文翎的酷刑会不会吐露娘娘的机密。

于是他选择死去。

宇文翎看着他咬舌自尽，忽然心里头生出了怜悯，

其实这世界上又哪里有什么错与对，只不过是立场不同，真正唤了个位置，自己恐怕也会选择做相同的事。

世界里没有英雄，亦或人人都是英雄。

收起了夫妻俩留下的绝笔，悄悄把夫妻俩的尸体扛到自己的庄园火化了，收容进坛子里埋好，期待有一天他能够重回龙荒为夫妻俩立碑。

至于那个太监，他也好心地把他背回庄园火化了，把坛子埋得离何夕竺远远的省的他们死后见了面还吵嘴。

时间尚且宽裕，他打算去皇宫的牢里走一遭，何夕竺的岳父应该就被关押在那里，既然何家夫妻为自己做了那么多，那自己也不能落下了。

他心想着，若有所悟。

这个世界其实谁也不欠谁的，只是我们得心怀感恩，毕竟意外还没有到来，你还有一颗可以跳动的心脏可以用来期待明天，那么就没有理由颓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