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默心中忽有悸动，因为在她少女时期，晋王曾赴南境巡视过一段时间，不过女大十八变，如今的黎默容貌早已与当年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萧洁大相径庭，所以黎默的悸动终究只是隐匿于心房之间，表情仍旧平淡冷静。

“方才王爷不是说没见过在下的吗？”

“是没见过……”晋王挠了挠头，目光迟疑了一瞬，“但又好像更早的以前见过……”

看着晋王努力回忆的样子，黎默不由得紧张起来，瞳孔也涨得越来越大。

晋王朗朗一笑，负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老咯老咯……记性大不如前喽……”

这时林世睿突然从后方跳了出来，一把搂住了外公的腰。

“快，向黎先生问好！”晋王指了指黎默。

皇二子林世睿是个十分机敏的小子，面对外公的要求，他的礼节十分到位，恭恭敬敬地道了声“见过先生”。

黎默眼眸温柔地落在林世睿身上，伸手稍稍抚了抚他的额头。按理说虽然少年的林世睿只是晚辈，但毕竟贵为皇子之身，就这么被一介白衣“摸头杀”实在有些不妥。晋王刚有些不悦的颜色，但当他再望向含着笑靥的黎默时，倏忽有似曾相识之感，他的眸子立时一颤……

“萧……”晋王吐了半个字，黎默忽转苍白，但还是坚持笑着，以之来掩饰自己的慌恐。

黎默怔忪一瞬，终究也不知道晋王吐出的这半个“萧”字究竟是“萧”还是其他的什么字，最后也只是安静地等待了半天，晋王果然还是把剩下要说的那个字咽了回去，遮遮掩掩地道：“……小睿……你以后要多向黎先生讨教。”

黎默松了口气，面色上没有浮起多大的波澜。

林世睿抬头疑惑地看了一眼外公，有些难为情地问：“外公先前不是说，要孙儿一心跟着夫子求学的吗？”

“是，外公是说过，”晋王尴尬一笑，“不过今天的这位黎先生，他一个人可顶的过十个夫子！”

一听这话，林世睿不禁用一种钦佩的目光再次端望了一番黎默，须臾，这个少年皇子又转身向晋王告辞，道：“外公，母妃还在生病，孙儿请先走一步，到宫里去看一看母妃。”

“去吧。”晋王欣慰地拍了下外孙的脊梁。

皇帝本来在宴前特地嘱咐柳公公负责好黎默的迎送。

为避免出什么岔子，柳公公本打算亲自迎接陪送，没想到这位黎大学士竟自发地和晋王爷走在了一路，柳公公心想自己一个宦官，哪里有亲王的面子大？于是也没有再上前作陪，自行退下去办皇帝下发的那几道圣旨去了。

黎默和晋王两个人并肩从菡秋园出来，沿途驻守的御林卫见了晋王都纷纷行礼，倒没有几个搭理黎默的，自然也不觉得两人并肩而行显得突兀。

“方才晋王爷所说的，那酒中所掺杂的忧郁之情，可是真有此事？”黎默突然发问。

“当然，”晋王仰天一笑，“本王历经沙场多年，什么样的酒没有尝过？莫老先生乃是酒道宗师，自然可炉火纯青到此地步。”

“可是王爷方才对陛下所言的那番话，却着实断送了一代酒道宗师的前程啊……”黎默的话里颇有些打探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