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黎默眼眸一闪，神情变换之间虽然微乎其微，却还是被一向心细如发的梅如雪察觉。

梅如雪一派淡然地道：“其实我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根本已不是个完整的人，如今家仇已报，我这条薄命也不必再苟延残喘于世，本来想就此赶赴黄泉与家人团聚，可是先生大恩还未报答，怎可就此甩手而去？”

黎默握住她的手，沉沉道：“梅姑娘，我帮你，根本不是想让你以后帮我做些什么……”

“我知道……”梅如雪眼眶有些溢泪，“先生乃是大义之人，想做的事情小女子虽然不知，但想来也必定是件惊动天地的大事……只可惜小女子无才无德，帮不了先生什么……”

“你不需要帮我，”黎默心中作痛，“梅姑娘，你不是一直想回暮州去吗？不如明日就让霍侯爷派人带你回去好吗？”

梅如雪咬咬嘴唇，摇了摇头，“我虽然没有什么长处，可留在府上侍奉也可以的……您放心，我绝不会给您添乱的！”

“黎宅的人手已经足够，梅姑娘，你本是大家闺秀，经历这么多的是非，好不容易报了仇，又领了陛下的恩惠，为什么不回家休养，重起梅家当年威名呢？”

梅如雪声音发颤，竟开口反问道：“先生不也是在暮州待的好好的？现在搅进帝都的浑水中来又是为何？现在这普天之下，近乎所有人都将您和那姜国丈绑在了一起，您不会不知道吧？”

闻言，黎默不由得心中愕然，没想到梅如雪表面孱弱忧郁，心思却竟是如此细腻。离开湘锦阁不过短短半月时间，竟已不知从何处打探到这么多的消息……

须臾，黎默方才简单开口：“我的事情你自然不需多管，霍侯爷，您今天有时间吧？”

听两个女人一言一语地几乎有些冒火，霍政青哪敢置言可否？马上点头道：“有、有……”

“那就好，”黎默不由分说，继续道：“麻烦霍侯爷今天安排几个人手，明日一早便将梅姑娘护送回暮州吧？”

还未等霍政青点头答应，梅如雪那边已经旋即有了反应，“先生……我……我其实真的不用走这么着急的……”

“听我的梅姑娘，”黎默声音温柔下来，“你此番回去，算是了了你的一个心愿，如果你日后还想回来，便事先知会我一声，我会提前差人把房间收拾出来，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好吗？”

梅如雪迟疑了一下，淡淡“嗯”了一声答应。

迎送霍政青时，黎默特意没让梅如雪跟出来，梅如雪也极有眼力，说不让跟果然没有好奇。

黎默身着女装不便出门，宅门之下便准备向霍政青告辞。

霍政青回首嫣然一笑，“灵儿，你还记得当年令堂做这身衣服的原因吗？”

黎默眼睫微颤，“记得……‘婚恋嫁娶，当着此裳’……”

霍政青眉目含情，虽未言语，却如无声胜有声。

黎默见他虽有伤情，但总的来说还算舒畅，却也没多说什么，一时间竟忘了送他出门……

良久，霍政青似乎回过神来，目光还是在第一时间落在了黎默身上，“灵儿，你这衣着，是打算就穿这么一次？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