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看台上啊——在一个藏蓝色的布口袋里,和我的书包放在一起——”艾晓伦说。
“我马上去取!”一直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的赵阳突然发话了,接着他头也不回地朝看台跑去。
“他不会到处说吧?”艾晓伦看着赵阳的背影说。
在傍晚运动会结束时,一班虽不能说是大获全胜,但也算不虚此行——他们成功保住了第二名(冠军宝座已经易主),获得了一个篮球和一副网球拍。几天后公布了期中考试成绩,这无疑给他们的欢乐心情泼了一盆冷水(静江顺利卫冕)——不少同学的家长被找来谈话。而让人感到惊讶的是,年级组在家长会结束后不久,竟然突发善心又给全年级学生安排了一次去世界公园的春游活动。这种前后矛盾的行为让许多人十分费解。
“你们说,这次春游会不会是因为许老师那次被静江吓坏了?”彭朋坐上旅游大巴时问。
“有可能——”艾晓伦在她旁边合起《东方快车谋杀案》说。
静江对这种集体出游不感兴趣可也不讨厌。但让她对这次活动感到惧怕的地方在于她极易晕车。在去军训的路上,她就被折磨得异常难受,这次还没来得及下车,她就对着塑料袋把早饭吐得一干二净。
等她感觉好一些,三个人才领了票走进公园。这三个女孩都不算高,可这些微缩的景观还是显得太小了一点,她们低头穿过巴黎凯旋门,摸了摸狮身人面像的头顶,又欣赏了一下莫斯科红场,最后在巴特农神庙前坐下一起分享彭朋带来的水果。
“你们俩知道怎么才能学好数学和物理么?”彭朋看着撒尿的于连铜像问。
“你被请家长了?”艾晓伦从耳朵里掏出MP3的耳塞问。
“嗯……”彭朋垂下头低声说,“黄老师跟我妈说,如果我期末考试这两科再没有起色,估计就……”
“你不会被要求转学吧——就像刘浩那样?”静江担心地说,“没关系,你放心,那个不难,我会帮你补上去的!”
“谢谢你,静江。”彭朋苦涩地说。
“他们在那边干什么呢?”艾晓伦指着不远处的赵佑熹说。他正把一根长树枝放在一个树桩上,树枝的一头拿在手里,另一头假装插在比萨斜塔下面。
“快来看——快来看——”他不顾旁边黄老师的阻拦,招呼着从四面走来的同学,“谁来给我拍张照?”
“你该不会是……”萧楠迟疑地看着他。
“对呀对呀!”赵佑熹兴奋地说,“我现在有一个支点,正在翘起地球——”
“可阿基米德忽略了重力啊!”静江和平尼一起大声说。
“咦——你们俩还挺心有灵犀的!”赵佑熹高声说,在场的同学全听到了。平尼的耳朵立刻红了。
“那是因为——我们——都是——‘弹师会’的成员啊!”静江刚想为自己找到一个借口得意,就被彭朋从身后拉了一把,可惜那三个关键字还是被班主任听到了。
“什么是——‘弹师会’?”黄老师一把抓住静江问。
“就是静江办的读书会。”艾晓伦尽量轻描淡写地说,“成天教育大家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什么的。”
“那你们俩可得参加啊!”黄老师放开静江,转过身教育赵佑熹和张嘉亮。他俩立刻表示愿意成为“弹师会”创办以来首批由教师推荐的候补成员。
“你刚才应该说‘因为我们都参加物理竞赛’,这样就没关系了。”彭朋看到黄老师走远了,小声地对静江说。
“就看吴小明(他是现任会长)能不能拒绝他们入会了……”静江担心地说。
“哦,吴小明当然是可以阻止他们的——”艾晓伦蹲在许愿墙前拍照时说,“上次美术课他已经能从这俩人手里抢回自己的鞋了……”
中午过后,天气由晴转阴,等到下午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她们三个谁也没带雨具,只能顶着一块彭朋用几个食品袋临时拼成的塑料布东躲西藏。最后她们一起逃进德国新天鹅堡旁边一个偏僻破旧的小亭子里——其他能躲雨的地方都被同学们围得水泄不通,连一只脚也别想插进去。
“你们都没被淋湿吧?”彭朋一边问一边用力地把塑料布上的水抖掉。
“还好……”静江心不在焉地说。她注视着萧楠打着一把黑色的雨伞正从她们这边走过。
“静江,我想问你件事,你可得认真地回答我。”彭朋扳过静江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说,“你是不是——喜欢上萧楠了?”
“我不知道……”
静江并没有撒谎,她到现在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有时候会傻乎乎地盯着萧楠看。而且她脑子里也没有任何进一步行动的想法。很多时候她只是觉得,以前认为他不爱说话的毛病,现在看来反而转变成一种儒雅的独特气质——而这正是她自己望尘莫及的。
“那——平尼怎么办?”彭朋继续问。
“什么‘怎么办’?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静江惊讶地说。
“她不会明白的——”艾晓伦打断彭朋——因为彭朋看起来又想问点什么,“反正上次我替安妮写的回信还没扔呢,没准以后可以派上用场。”
“原来你们三个躲在这里!我正找你们呢!”平尼突然出现在艾晓伦背后,头发全都贴在头顶,肩膀也湿透了。
“你想干什么?”静江想起刚才的谈话,警觉地问他。
“不干什么呀——”平尼看到静江不友好的态度有点吃惊,但他显然决定无视这种冷漠,继续用激动的语气对她说,“我是来告诉你,咱们俩可以去参加区物理竞赛了!班里入选的一共有八位同学——比实验班还多一位!”
“哦……”
“还有,”他转身对彭朋说,“你回学校后带学生证去劳技组领下一轮航模比赛的通知。”
“真是谢谢你了。”彭朋说。
“你在想什么呢?”艾晓伦问静江。她在平尼离开后就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我在想——”静江小声地说,“咱们上次调包火箭模型时,幸亏化学许老师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