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在兀自苦恼着,他却突然靠近她,问:“方才我教了你仙法,你是不是要认我做师父了?”
她吓得猛得往后一倒,他顺势一扶,她便慌忙地推开他的手,站起身来摆了摆手:“不不不扫地哥哥,我知道你很好,可是我是要拜白清让为师的。”
一番话说得诚恳而胆怯。
他坐在台阶上仰着头看她,闻言摸了摸下巴,沉吟道:“这样啊。”
她捣蒜似的点了点头,又朝殿里看了看,嘟嘟嘴说:“可是看样子神仙他今天不在家,那我今晚住哪儿呢。”
他站起身来,指了指如梦殿旁的屋子,说:“那儿。”
她顺着方向看去,惊奇出声道:“哇!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那屋子紧靠着如梦殿,屋前围着个栅栏,里头种着棵高大繁盛的桃花树,泥土地上铺满了落地的桃花,屋旁是条小溪,叮铃铃流着,有纯白的小鱼在里头晃悠。
简直是她想象中养老宅子的样子。
他笑笑,“嗯。”
她便飞奔过去,站到桃花树下好一顿蹦跶,泥土松软却不泥泞。
“可是,神仙他还没有批准呢。”
“没事的。”他说,上前去替她打开了屋门,“进去看看。”
她冲进去,看见满屋粉嫩嫩的摆设的时候却是一愣,又惊喜又疑惑。
“怎么,不喜欢么?”他在身后问。
她摇摇头,“那个……扫地哥哥,”她转过身,小跑到他身边,踮起脚来凑近他的耳朵,小声问:“神仙是不是偷偷在山上养了个女人?”
这番话说得格外小声且小心,她不知这神仙到底功力如何,生怕自己说他的坏话被本人听了去。
她靠得极近,嘴巴里呼出的窸窣的热气吹得他耳朵痒痒的,他将身子移开了些,失笑道:“何出此言?”
“那不然这个屋子,怎么粉粉的,肯定是给姑娘家准备的。”
他垂眸看着她,风轻轻飘过,他又想起好多年前的那场雨,顿了顿,他说:“因为啊,他早便知道自己会收一个女孩子做徒弟。”
她琢磨了下这话是什么意思,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喜不自禁,蹦跶着道:“这么说,就是我咯?是我吧?是我吧扫地哥哥!”
他看着面前欢欣雀跃的小不点,笑道:“今日不早了,你先睡吧。”说着提步便走。
她在身后甜滋滋地喊着“谢谢哥哥”便朝床上扑了上去。
走到桃花树下,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停了下来,在原地沉默片刻,而后转过身来,遥遥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飘摇在漫天的桃花里,显得悠长而沉重。
“明天睡醒之后,”终于,他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来如梦殿拜师吧。”
她在床上又蹦跶起来,捣蒜似的点着头。直到他的身影走远,她才觉得纳闷,什么时候拜师怎么是他说了算呢,神仙他去哪儿了。
但多想无益,不如睡觉,明早她可是要见这天地间第一神的啊!
一夜好眠。
自父母双亡后,她已许久不曾睡过安稳觉,不知为何今日初来乍到,却没有半分不适,甚至都不认床了,这一觉睡得她格外舒坦。
梦中恍恍惚惚闻着院子里清甜的桃花香,她又梦到一年前在父母坟头那场淅淅沥沥的大雨,紧抱着她的那个怀抱还是那么的温暖,等醒来的时候,往日的愁绪竟消减了不少,她只觉得格外兴奋,离拜师越近,那她便离成仙越近。一旦成了仙,她就能再看到父母了。
她麻利地起床洗漱,却发现屋门外早已放好了一套纯白衣衫和丰盛的早餐,想必是扫地哥哥送给她的。
也是,今日可是拜师礼,总不能穿着昨夜那件油腻的衣衫去。
她便美滋滋地换上新衣,用了早膳,而后坐在镜子前仔细瞧了瞧自己,看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想想觉得不妥,便飞奔着出了门去找扫地哥哥。
可是在院子里原地转了两圈,她有些懵,扫地哥哥住哪儿呢。
正纳着闷,却已听到他轻飘飘的声音:“早啊。”
她欣喜地寻声望去,却见他今日也换上了一身素白衣裳,长身而立,在正午的阳光下整个人都似乎在发着光,干净好看的脸庞像白玉一样纯净。他束着发,发间插了根白玉簪子,头发乌黑锃亮,惹得她好一阵赞叹。
妙人啊,真是个妙人啊。
他站在如梦殿门口,手上却没拿着扫把,只是别在身后,展着眉瞧她,眼神清澈,嘴角带笑。
她突然有点搞不懂那位神仙了,为什么要让这么个帅哥哥做扫地工。
“扫地哥哥!快过来。”她招手。
他一偏头,有些疑惑,却还是朝着她迈去了步子。
脚刚一踏进院子里去,她便上前一把揽住他的手臂,将他拖进屋子里来,而后自己坐到镜子前,将先前从牛爷爷那里换来的梳子递给他,催促道:“哥哥,快快快,给我梳个跟你一样帅气的头发。”
他握着手上破旧的木梳愣了愣神,说:“啊?”
“我一觉睡到中午,也不知道神仙有没有等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