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青被戳中弱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冰碗被拿走了。
她不甘不愿地拿过另外一碗绿豆粥,一边小口小口地喝着,一边和韦庄闲话家常。
不知怎么提到了方平,林青青有些好奇他的过往是什么样子的?
韦庄放下绿豆粥,思量了一下回答道:“起因是三十年前先太子被毒害一事,方伯母受了牵连,也因此事会被夫家休弃,赶出了家门。虽然她与我母亲是好友,我母亲也再三劝阻,可她怕连累母亲,坚持自立门户。
孤儿寡母独立生活,平日里被人闲言碎语都是常有的。方伯母性格温婉,脸皮又薄,听不得这些,也不会回嘴。方平为了护住母亲,和泼皮流氓动过手,和碎嘴妇人吵过架。现在的性子也就是那时候养成的。后来,母子两个靠着手上的银钱,盘下了一间铺子。
日子刚过得好一些,就被贼人盯上了。那一次全靠方平,他急红了眼,拿刀拼命,吓跑了那贼人。不然两个人的命都保不住了。
方伯母这才答应来将军府暂住,可惜多年生活磋磨,没能支持太久,在方平14岁那年走了。他母亲去世后,方平就出门学艺。再后来进了六扇门,靠自己摸爬滚打到今天。”韦庄喝了一口绿豆粥,甜度适中,伴随亭中习习凉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他母亲的遗物为何会在安和大长公主手里?”林青青不解,韦庄解释道:“那其实应该算是她母亲的嫁妆。她母亲虽然被赶出夫家,但是她的嫁妆全部被扣留了。本来这应该由方平继承,他们也只有保管的权力。但是他们竟然私下交易,等方平知道的时候,方伯母的嫁妆已经被变卖干净了。”
“这也太不要脸了吧。”林青青放下碗,很是气愤。韦庄拍了拍她的手,继续说道:“这两年,方平在六扇门的位置很是稳当,那家人怕被报复,为了讨好他,处处搜集他母亲的嫁妆,不然你认为方平哪里来的嫁妆单子?”
听到这里,林青青心情才好转一些。
忽又想起一事:“相公,先太子的案子是三十年前的事了,方平不过二十出头,这怎么牵扯上的呀?”
韦庄脸色沉了一下,说道:“那名下毒的太医叫做君旭,因医术高明,又肯教授弟子,还将自己的学医心得编纂成书,赠予学医之人,所以那段时间很多郎中都以君氏医者自称。
方平的外祖父就曾是其中一员。出事后,他本来隐姓埋名,日子还算过得去。
后来是为了救人,才被识破身份。那被救者忘恩负义,贪心那些许钱财,就报官抓人。这才牵连到了方平母子。”
林青青衣袖下的手不自觉握成拳状,长长的指甲刺痛手心,她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本是治病救人,没想到救得是条毒蛇,还牵连到子女。方平外祖父一定后悔了。这个时代,好人难做呀。”随后也发出一声长叹,神情很是沮丧。
就算是艳阳高照天,此刻看来,都变得有些阴郁不堪。
韦庄虽讨厌小人行为,但他坚信与小人相比,君子才是占据主导地位。
他拿起扇子敲了林青青额头,听她呼痛后,说道:“因噎废食,不可取。若因为小人之举,而不信世间有君子。君子岂不无辜?”
林青青揉着额头,不搭理他。韦庄笑了笑,又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发髻,算作安抚。
林青青眼眸一转,想起那日韦夫人说的关于韦庄的大秘密,就以午睡的借口,极速撤退。
韦庄猜她还在闹别扭,没有多管。而是指了指桌子,让四竹赶紧收拾地方,打算继续焚香弹琴。
以前体力不支,一首曲子经常弹不下来,偶尔硬撑着弹完,也是曲调凌乱,韵味全失。现在能连续多弹,韦庄怎能不弹个尽兴?
荷花池旁,琴声悠扬,曲调婉转,听之,可三日不知肉味也。
话分两头,回到德泽居的林青青开始寻找那个樟木箱子。可是将整个衣柜都翻遍了,也没有看到什么箱子呀。林青青歪着脑袋,左手摸了摸脸颊,环顾四周,自言自语道:“难道是娘亲喝醉了,记错地方了?”
思索间,林青青干脆将整个房间都查看了一遍,真的找到不少好东西。前日丢失的簪子,绣了几针被自己嫌弃太丑而藏起来的帕子,还有从太医那里借来的医书等等。就是没有找到韦夫人所说的樟木箱子。
林青青找累了,趴在桌上休息,渐渐脑袋越来越重,眼睛也眯得只剩一条缝了,最后就直接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等到林青青再次醒来时,却发现自己睡在韦庄怀里。熟睡中的他,显得可爱多了。没有那么明显的高贵和傲娇,带着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稚气,看着格外俊朗和亲切。
想着今日听到的琴声,和亭中安慰自己的话。那句“君子岂不无辜?”现在想来,这大概是在说自己了。
以君子自居,有坚韧的毅力和远大的抱负,即使被孱弱的身体所拖累,也不会放弃前进的希望。这样的他,格外迷人。